许多年时间等待时机,在岛上低眉顺眼地扮演一个乖女儿,在特务科趾高气扬地扮演一个三流恶毒女配,把黑白两道耍得团团转,终于找到了将父亲一刀两断(物理),让他来不及下达命令的机会。
她唯二的目标,就是自由,以及活着。
(……本来,应该是能够成功的。)
“然后呢?”
眼看情势危急,我用更加凌厉的目光和口吻逼迫198号说下去:
“不止这些吧。老实告诉我,首领打入星鸟胸口的‘楔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我……”
“埃德蒙,打爆他的——”
“放心,我会非常残忍。”
“别别别这样!!我说,我说!!!”
男人蹲下身抱头惨叫,竭力把整个人蜷缩成很小很可怜的一团。
(这人怎么回事。吃硬不吃软,难道是个m?)
“那枚‘楔子’之中,其实还藏有首领的血液,还有、还有……为了完成‘转生’,预先画好的术式!!”
“……”
“所、所以,不必再进行什么手术,只要直接发动异能,首领就可以‘转生’到二小姐身上,占据她的身体。不过,那个……听说二小姐的异能怨念很重,有可能让人发疯,短寿,甚至变成废人。当年研究期间死了很多人,只有二小姐一个实验体活下来,寿命也受了影响。首领并不看好她,只把她当作迫不得已之际的保险措施……他、他还是更喜欢五小姐,也就是你。”
“…………”
谢谢,我一点都不开心。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还有一个疑问必须解决。)
我居高临下地发问道:
“你说‘只要发动异能就能转生’,也就是说,需要有个人及时发动异能咯?现在星鸟之所以会被附身,也是因为——”
“是,是的。”
男人目光游移,声音也像是漏了气似的一路微弱下去:“那、那个是……”
“……是你干的吗?”
“…………”
无言的沉默。
看来,无论是坦然承认还是扯谎欺瞒,这男人都缺乏必要的勇气。
“我、我也不想的!!”
大约是从我冰冷的视线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男人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后便开始摇晃着脑袋拼命辩解:
“因为首领命令我,‘如果发现他遭遇生命危险,就要立刻发动异能’,我没法违抗他——”
“——但是,如果他在这里嗝屁,你就再也不用听命于他了吧?你也是拐卖受害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回到家乡,和你真正的亲人团聚。”
我冷静地指出事实。
“就在刚才,你亲手毁掉了唾手可得的自由啊。”
“………………”
这一次,骤然降临的沉默比之前更为漫长。男人好像遭到雷击一样愣在原地,半晌才呆呆地吐出一个音节:
“……………………………………诶?”
(……你没注意到吗,喂。)
不过,说的也是。
从小就被拴在柱子上的大象,即使松开锁链,也早已无法离开原地了。
这个男人——第198号实验体,既不是首领的忠犬,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恶徒。
他只是一个在漫长的监|禁生活中逐渐麻痹,被根植心底的恐惧压垮精神,以至于察觉不到牢门打开的“囚徒”罢了。
大概,就在方才我嘴啃首领、脚踢保镖的时候,眼看着防护罩濒临粉碎,被撇在一旁的198号意识到“首领有生命危险”、“我必须听命行事”,于是不经思考,本能地发动了异能吧。
所以,即使酒吞之后手起剑落削了首领的头,198号发动的异能仍然照常运转,让首领的灵魂得以侵蚀星鸟的身体。
太可笑了。
太可悲了。
198号是个小人物。从长相到性格都平凡无奇,就像滚落在路边的小石子一样,随处可见,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