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丈夫不愿插手,三条院夫人就像个被针挑破的气球,满腔怒气登时泄了个一干二净,一屁股颓然坐倒,脸色比一边的桐山夫妇还要白上几个色号。
不过,此刻现场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她身上了。
“你就是柚木姐姐吗?妈妈和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少女落落大方地转向我道,眉宇间神色老成,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初中生:“实在对不起,爸爸现在脱不开身。他说如果你需要讯问,妈妈又不肯配合,就让我和山田哥一起跟你回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
“那敢情好。关于三条院确实有几个疑点,我原本还打算把你妈绑……咳咳咳。”
我一时还没从先前横行霸道的混沌恶模式切换过来,连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这位妹妹,你稍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桐山先生讲。”
“怎么……?”
夏花的父母闻声抬头,手与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眼中交替闪烁着茫然和期待的光。
见此情形,我只觉得心头与鼻尖同时一酸,但仍然保持着平淡无波的语调:
“桐山先生,桐山太太。你们……是否知道,夏花她是不是曾经被烟头烫伤过?”
“我记得。”
桐山太太轻声道,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夏花她……身上有好几处烧伤,都说是自己做饭时不小心,被热油烫的。可是,手臂和锁骨也就算了,做饭怎么会烫着肚子……”
小臂、锁骨以及侧腹。
不错。这就是浅井美弥身上,烧伤尤其严重的几个部位。
“那么,她的便当里……”
我有些不忍心问下去,“是不是,还被人放过钉子?”
“这个……我不清楚,但夏花嘴里确实受过伤,有几天饭都吃不下去,说是上火牙龈肿了……”
“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做父母的没用。”
桐山先生深深低垂下头,将面孔埋入自己枯树一般干瘦的手掌里,发出一声极力抑制的抽噎。
“我们一心想着……哪怕砸锅卖铁,也要让夏花读个好学校,让她考上好大学,过上好日子。她都是顾虑我们,所以宁愿自己忍受这种折磨,也不肯跟我们提一句转学的事……”
“我也有错。”
桐山夫人黯然失色,一手按着胸口咳嗽不止。
“都是我一直教育她要与人为善,凡事多为别人着想,不要和别家孩子计较……是我小看人心险恶,害了夏花……”
“这不是你们两位的错。”
即使明知自己人微言轻,说了话也未必算数,我仍然笃定地一口断言。
“或许,你们和夏花都可能有更好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错了。无论何时,错误与罪责都在无故伤害他人的一方。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
……
就这样,我与岩窟王、萤丸连同另外两名警员,带上桐山夫妇等一干家属,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准备启程回转特务科。
前往停车场的途中,我向卖药郎询问道:“说起来,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次也有‘物怪’出没咯?”
“这个……不好说呢。”
卖药郎回答得模棱两可,明显带有一丝卖关子的味道,“妖怪遍布于人世之间。若是与人心中的怨憎、愤怒、绝望相融,便会化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物怪’。倘若,与妖怪相融的是‘异能者’的话……”
“那就会变成……呃,超级无敌螺旋厉害的物怪?”
“简单来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哇,那可真是糟透了。
不过,有值得信赖的同伴紧随身边,我虽然忧虑重重,倒也并不觉得如何可怕。除非“雪女”真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否则,我不认为自己的异能会比她逊色。
(关键是,该如何处置雪女……)
我的思绪正飘至此处,忽然脚步一顿,是岩窟王抬起一条胳膊拦住了我:
“r,等等。前面的情况有些奇怪。”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