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不断在虚空与现实间来去变幻,以致解裂成无数破片,同时存在于相异的每
一处。
明白强援已至,耿照紧绷的心弦一鬆,难支伤疲,几乎瘫倒在地,勉以钢刀
撑拄,抢至褚星烈身畔。
「木鸡叔叔……木鸡叔叔!您振作一点!」
捏着手掌伤口,将饱含蛁元的鲜血滴进褚星烈口中。
苍白如傀儡的长发男子动了动,扩散的瞳焦忽又凝聚,浓睫瞬颤,半天才辨
出是何人叫唤,目光似难及远。
「殷……殷贼……萧……」
耿照拼命将血滴入他嘴里,褚星烈神智更清醒些,奋力挥开少年手掌,开口
全是休休气音:「我……我不是你……先杀贼……莫……莫婆妈……」
耿照闻言本能转头,唯恐战况有变,忽掠过一丝异样,还未动念,右手已如
电探出,堪堪接着褚星烈自击胸口的左掌。
高傲的风云峡一系,决计不会在胜败未分前自戕。
一只玉色小瓶从褚星烈敞襟里滚落,耿照瞧得眼熟,勐然省觉:「……奇鲮
丹!」
旋开瓶盖,其中空空如也,显已全在褚星烈腹中。
排佈幽邸决战之初,萧谏纸唯一的要求便是亲身与战。
毕竟逄宫是看在萧老台丞面上才伸援手,复有七叔与谈大人之仇,于情于理
,耿照无法拒绝老人所请。
当木鸡叔叔也提出同样的要求,耿照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最后是老台丞出面
担保,让逄宫设阵保护二人,说亲睹殷贼伏法,于臆症病情有益,耿照才勉为其
难点头。
是以耿照头一阵拼了命求胜,恐被殷贼突入第二进,使二老涉入险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褚星烈从一开始就打算手刃寇雠,无意作壁上观。
为重现龙息大阵,风云峡四少多次进出冷炉谷,从褚星烈打算拍碎贮装丹药
的玉瓶、以免耿照循线追索,显然四少是知其盘算的。
萧老台丞那最后一击,连环六剑烜赫如风雷,怎么看都不像经脉受损的模样
,说不定便是褚星烈以「奇鲮丹」
为条件,换取老台丞的合作。
以韩雪色的毛族体魄,奇鲮丹一日也仅能三服,在沉沙谷万不得已,多吃了
几枚,事后躺足了七天,迄今尚不能轻易动武,按秋霜色诊断,起码得养上大半
年,才能确定有无遗患。
褚星烈瘫了整整三十年,经脉寸断,得吃多少,方能击出适才那般《不堪闻
剑》,五内岂非烂作一滩脓血?细察伤势,果然他面色灰败,神气遽萎,脉象几
不可察。
耿照魂飞魄散,恨不得撕下几条血肉塞他嘴里,不顾褚星烈推阻继续强灌鲜
血,直到苍白瘦削的乌发男子「呕」
的一声回神,用力将他甩开,咬碎满口血沫:「滚远些!我……我不是你木
鸡叔叔,不用你来卖好!尚有余力便去杀贼,若无战意自好逃去,莫在此间碍眼!」
拾起钢刀舞了个刀花,「铿!」
斫得地面火星四贱,垂着右臂,借力一挣跪起,衣发飘扬,整个人彷彿突然
精神起来。
染血的白衣乌发,乃至俊美中略带邪异的瘦削面庞,丝毫不显狼狈,彷彿本
该如此,胜似盛放凋红,转眼fēng_liú将去。
耿照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压倒,眼睁睁看着他颤巍而起,拖刀前行,直到两人
擦肩交错,忍不住硬咽道:「其实木鸡叔叔……一直记得阿照,对不?您方才说
漏了嘴。木鸡叔叔知道天雷砦以后的事,也知道七叔是谁,一定记得长生园和我
,对不对?「您下了必死的决心,恐我难过,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认我,装作陌生
人也似。这样一来感情澹了,待您牺牲之时,我就不会难受得肝肠寸断,恨不得
也跟着死了好……同七叔那时一般,是也不是?」
奇宫风云峡一系无不聪明绝顶,褚星烈身为佼佼,自不例外,只是手刃仇敌
心神激盪,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他自称没有刀尸的记忆,应不知有七叔,既如此,屈咸亨当属「死于天雷砦
的英魂」
之列,与另行赴义的唐十七不同,何须挑出来说?况且若真失忆,他与萧谏
纸可说全无交集,如何能透过奇宫四少传话,联系合作?身后的跫音蹒跚依旧,
没有停下的打算。
褚星烈又以一贯澹然却决绝的冷漠,狠狠打了少年一巴掌。
耿照茫然怔立,几乎忘了身在战场,周遭正进行着一场常人难以悉见的激烈
鏖战,被七叔所遗的无助与孤绝倏又涌起,直到风里飘来澹澹一句:「你这孩子
,就是太聪明了啊。」
刹那间,泪水溢满耿照的眼眶。
「……木鸡叔叔!」
霍然转身,白袍人却未回首,彷彿道别已毕,再无牵挂,迳对虚空处叫道:
「殷贼!我先行一步,黄泉路上,停刀相候……教你记好了!」
横刀一掠,身前的空气像被极锐极薄之物划开似的,两条人影凭空跌出,一
人以掌刀格去气劲,挑眉赞道:「……好剑法!」
落影还形,一身笠帽草鞋、腰悬鱼篓的打扮,正是刀皇武登庸。
被他阻绝脱身不得的殷横野却裂衣见血,左臂袍袖勐被划开,虽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