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多大年纪,能知道什么。”正等着看戏的观众冷不防被扯上舞台,明兰眨眨眼,谦虚的低头福了福,随即柔柔的抬头,轻叹道,“说到家计艰难,澄园也是不容易的。唉,既应付人情来往,庄又一时收不上银,过几日还要兴土木修整府邸,银跟流水似的,幸亏五叔父和夫人将老侯爷留给侯爷的产业送回,还能应应急。四叔父,您看……”
四老爷就怕明兰提这个,当初当着族人的面,他们都说是替顾廷烨保管财产的,如今更不好贪下不给,他一时语噎,不过好在反应快,立刻调转枪头:“侄媳妇这话怎么说的,如今你男人已是侯府之主了,煜哥儿临终前不是把产业说的清楚么。银还不够使?我说老嫂呀,你指缝把的也紧了。”
夫人若有所思的瞥了明兰一眼,缓缓道:“这事以后再说。明兰,你先来说今日这事。”
明兰挑挑眉,她也不打算往死里讨债上门,他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呢。不过她要永远保持的讨债权力,以后可以常拿出来用,倒蛮好的。
她稍稍走前两步,守礼的站定,微笑道:“我进顾家门尚不足一年,陈年往事如何知道内情。四叔父这般说,想来必有由头……莫非过世的公爹曾向两位叔父借调过银钱?”
她先看了四老爷一眼,再微微侧头对着邵朱两位妯娌。
四老爷一窒,不肯说话,邵氏冷着脸:“据我所知,不曾。”
朱氏心头上火,直言不讳道:“非但不曾呢。光我知道的,爹就拿过四起银给四叔周转,每回都不下五千两。”
明兰倒抽一口凉气,表情和声音都配合的十分到位,‘惊讶’道:“真的么?!”然后拿眼睛直直的去看四老爷,一副不敢置信的样。
被一语道破,四老爷老脸挂不住了,恼羞成怒之最新222。0㎡下,对着朱氏怒喝道:“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顾家几十年的老事儿,里头纠葛多了去了!你才进门几年,知道什么?!”说着一转头,“老五,你瞧瞧,果然是人走茶凉,大哥走了才几年,人家就不吧咱哥俩当回事儿了!你昨儿还碍着面不肯来,瞧吧,若再不教训,咱们就更没站的地儿了。”
五老爷沉着脸,一拍扶手,斥道:“炜侄儿媳妇,你也是大家出来的,怎这般没规矩!没见你几位嫂都没来么;这事儿也是你们小辈能插嘴的?”
朱氏眼眶一红,扶着肚站到一边。
五老用尖尖的指尖拨着碗盖,阴阳怪气道:“我说侄媳妇呀,你别怪你叔父说话不留情面。顾家门里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二十年来,举凡节庆,待客,红白喜事,房都一道出入账,更别说几房之间时有个周转银钱的。你进门才多久,知道什么!”
夫人强按捺心中怒气,眼神却愈发沉了。
明兰瞧朱氏面色惨白,心中不忍,便道:“弟妹是有身的人,不好久站的,不如回屋歇息会罢。”说着便要扶朱氏走,未免战火波及自己,最好能脱身,再找个隐蔽地点看戏。
谁知夫人轻轻追加一句:“素芯陪她到后头坐下吧,你们听着些就成。明兰,你到我旁边来坐,如今你们两口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两位叔叔,这话没错罢。”
四老爷冷哼一声,五老爷高傲的转头不语,明兰扭扭手指,自认倒霉的挪脚步到夫人身旁的圆凳上坐好,邵氏扶着朱氏坐到屏风后头去了。
夫人冷淡的视线转向五老:“我进门没五弟妹早,照适才五弟妹的话,莫非我也没有说话的份儿咯?”
到底是多年长嫂,积威犹在,五老强挤出个笑容来:“……嫂说的哪里话。您要是都不能说,还有谁能说。”
“既如此,那我便说了。一次说个明白,省的以后又牵扯不完。”夫人意有所指,五老爷脸上一抹讪讪,四老爷反而更加忿忿了;明兰赶紧竖起耳朵。
“顾家自我们这辈,统共分过两次家。头一回分家时,我还没进门,是爹娘叫了族老来帮着分的家,一应书俱全。因老侯爷那会儿在戍边,是以大房分得的产业始终由爹娘握着。那年爹过世,娘眼看着也不成了,所幸皇恩仁厚,召了老侯爷回京,我随着进京后,大房才亲手从娘手中接过产业。直至此时,我们房的产业还明细清楚,我说的这些可有错?”
四老爷置气不说话,五老爷低低道:“大嫂说的是。”
夫人坐直了身,目色肃穆,接着道:“后来,娘过世前把我们叫到床边,亲口说了,待她过世后,爹的那份房平分;而她的陪嫁和体己银统统给老侯爷。这话我们是亲耳所听!可四叔不服气,娘在的时候不说,待娘过世后,却硬说娘当时病糊涂了,说的话不能当真;还找了几位出嫁的姑来灵堂吵了一通!这事不假吧!”
五老爷面上愧色更重,不再开口;四老爷却梗着脖回嘴道:“那会儿娘病的连人都认不出了,说的话自不能当真!都是一母同胞的儿,凭什么这般偏心!”
夫人语声凌厉,劈头道:“糊不糊涂也罢,偏不偏心也好;可你大哥为着弟妹们不伤和气,当场就把娘留下的分了,你们统统有份,反倒大房一分钱没落着!我可有一字作假!”
明兰听的咋舌不已,哪家弟弟摊上这样神奇的老哥,真是攒了八辈的人。
这会儿便是连五老也低头不说话了,只四老爷还粗着脖,大声道:“那是大哥自己的意思,大嫂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