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岁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一会要香一会哭得喘不过气来,双手不住地扑腾挣扎,险些让端明崇按不住。
挣扎间,岁晏的指甲又划到了端明崇脖子,这一下力道用的极大,血不住涌了出来。
宫人在一旁惊呼:“殿下!”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将端明崇拽开了,姗姗来迟的孟御医忙指挥着人,用红绸软布将岁晏的两只手缚在床柱上,让人按住他直接在他穴位上戳了几针,强行灌下了安神的药。
在孟御医给岁晏灌药时,端明崇被宫人扶着坐在外室的椅子上,神色有些怔然。
宫人七手八脚地将他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被划了那么一道伤口,又敷上金疮药定然是极痛的,端明崇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愣愣坐在那。
耳畔是内室岁晏猛烈的咳声和哭声,端明崇呆坐半晌,才抬起微微发抖的手,捂住了眼睛。
约摸折腾了半个时辰,孟御医才满脸郁色地走出来。
端明崇见状,忙迎上去,想要开口询问,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孟御医道:“没什么大碍了,隔两个时辰喂他一次药就好。”
端明崇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不多时,偏殿的人全都退下。
端明崇的眼圈有些发红,他在外室站了许久,才撩开珠帘进了内室。
岁晏被折腾得有些惨,被汗水浸湿的墨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越发显得孱弱,他枕着软枕微微仰着头,就算睡着了脸上也带着些许痛苦之色。
端明崇只是看了一眼,就如同针刺一样,眼眶发酸。
他坐在榻边,抖着手捧起岁晏垂在一旁的手腕,轻轻摸着腕上被缚出的一道道红痕,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岁晏大概是被碰疼了,含糊地叫了一声。
端明崇忙松开了手。
岁晏睡得并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做着被人追杀的噩梦,浑浑噩噩间,他突然一脚踩空,浑身一颤,迷迷瞪瞪地张开了眼睛。
身体刚一有了知觉,岁晏才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贴着一个暖物,温热源源不断从那上面传来,让他整个人惬意地恨不得扒在上面。
他刚醒来,眼前还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正蜷缩在一个人怀里。
岁晏浑身一僵,彻底清醒了。
他愕然抬起头,直接对上了端明崇温柔的眼睛——端明崇不知是没谁还是被他碰醒了,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殿、殿殿殿下!”岁晏被吓得险些蹦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端明崇伸手将他要起的身子按下,帮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别散了热,再睡一会吧,现在天还早。”
岁晏往窗户那瞥了一眼,发现天还未亮。
岁晏再次蜷缩了回去,有些不太自然地往一旁靠了靠,背对着端明崇将两手食指不住地缠在一起绕圈。
片刻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怯怯地一翻身,小声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端明崇轻笑道:“你晚上做噩梦,我担心你会把自己翻掉床,便来陪着你。”
岁晏心中窃喜,心道做噩梦竟然还有这待遇,那天天做噩梦好了。
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无意中蹭到自己红肿的手腕,“嘶”了一声。
端明崇忙拉过他的手,轻轻在那淤肿的地方吹了吹:“还疼吗?”
岁晏昨天就想问端明崇他这手的事儿,但看到端明崇似乎并不想说便作罢了,今日端明崇都能和他同塌而眠了,岁晏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声道:“殿下,我……我睡觉是不是不太.安分?”
端明崇道:“为何这么说?”
岁晏讪讪:“我还当是我乱折腾太惹人烦了,你才让人把我绑床上呢。”
端明崇:“……”
那手腕上的红痕只要有点常识的人,就能看出是被绳子绑的,岁晏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能让端明崇这样温和的性子把自己给绑起来。
——还两夜。
岁晏心中一惊,不会是梦游撒泼吧?
端明崇大概也知道瞒不住,沉默了一会才道:“孟御医说你对某种药香上了瘾……”
岁晏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君景行配的那个上瘾的药香,前几日他在府上每夜都会点,君景行回来那日也点了片刻,不过第二日他便进了宫,这才离了那药香。
君景行那句“我要尽快将安神香配好,要不然晚上有你的苦头吃”突然响彻耳畔,岁晏这才明白,原来苦头说的就是药瘾。
端明崇道:“你药瘾发作后,会神志不清地到处找香,不给你的话你便会发怒,如果不是困着不让你乱动,孟御医说你可能还会自残,所以……”
岁晏愕然看着自己满是红痕的手腕,对药瘾发作的记忆一无所知。
端明崇看到他这副模样,忙安抚道:“不过好在你之前用得少,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