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
两人进了岁晏的屋子,房中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窗户半开着,一眼便能瞧见窗外绽放的素梅。
岁晏招待着端明崇坐下,没一会,海棠便搬来了个小炉子放在一旁,将酒温在了上面,很快,酒便滚了起来。
岁晏给端明崇斟了一杯递过去,献宝似的道:“殿下尝一尝。”
上一世月见闲来无事时,便会酿酒给他喝,只是那时岁忘归身体不太好,就算能喝酒也只能是一些温和的桃花酒或者药酒,其他再烈一些的就别多想了。
端明崇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轻笑道:“果然不错。”
岁晏弯着眸子十分骄傲,似乎夸奖的是自己一样。
端明崇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瞥见岁晏似乎没有喝酒的打算,疑惑道:“你不尝尝吗?”
岁晏摇摇头:“我喝不得酒。”
端明崇一愣:“怎么?”
三年前在宫中小年筵席上,似乎也瞧见岁晏喝酒了,不过自那之后,好像岁晏一直就没碰过了。
岁晏抿了抿唇,瞥着那滚起来的酒,半天才道:“原本倒是喜欢,但是后来一喝就要吐,嗓子疼。”
端明崇的手一僵。
岁晏看到端明崇突然沉下的脸色,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忙道:“不是不是,不是说这个酒有问题,纯属是我自己的问题。”
端明崇看他越解释越乱,眸子突然有些暗淡。
他突然想起来了。
严格说起来,岁晏不喝酒是从端执肃的生辰筵席上开始的。
因为那天,他喝了一杯毒酒。
端明崇只觉得方才一直胡乱跳动的心猛地沉了底,砸了他胸口有些疼。
恍惚间,当年岁晏在东宫小住之前发了药瘾,他似乎说了句什么。
“我好疼啊。”
“殿下,不要喝酒。”
三年过去了,那声声痛苦的呢喃依然响彻耳畔。
端明崇心脏突然一阵钝痛,痛得他几乎喘息不上来。
他身体微晃,手中的酒洒出了一些,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岁晏吓了一跳:“殿下!没事吧?”
他忙将端明崇手中的杯子夺下,撩起袖子胡乱地去擦端明崇衣服上的酒。
岁晏原本只是觉得端明崇真是太难攻克了,想要装装可怜,让他多疼疼自己,最好能再去东宫小住一段时间躲开岁珣的催婚攻击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端明崇就被刺激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到底胡思乱想了什么。
端明崇一手按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大概是酒冲了头,一会就好了。”
岁晏担忧道:“可是你脸色都白了,真的没有大碍吗?”
端明崇艰难道:“没有,真的没有,歇一会便好。”
岁晏看他不想说,难得长了眼色没有多问,他让海棠将酒撤下去,陪着端明崇坐了一会,端明崇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端明崇越看岁晏这般消瘦的样子越觉得于心有愧,但是却不知要如何补偿。
“年少时太过优柔寡断被人暗算是我的错,天理昭昭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报应到我身上。”端明崇心道,“他是最无辜的……”
最无辜的人,阴差阳错被卷入了王室的纷争中,成为了最悲惨的牺牲品。
端明崇回想起皇帝自小对他的教导——兄友弟恭。
端明崇冷漠地心想,我兄友弟恭,他们却是如何待我的。
岁晏看端明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边骂自己没事找事,一边小心翼翼道:“殿下,你衣服都湿了,要不换身衣裳吧,着凉就不好了。”
端明崇缓慢回过神,浑身有些无力,连平日里温和的笑容都不想再伪装了,他哑声道:“好。”
岁晏将端明崇引到了内室,自己在衣柜里一顿捣鼓,终于翻出了一套前几日刚送过来的墨色新衣——他不喜欢穿黑色,总觉得太过阴沉,便直接塞到了衣柜最底下,本是打算再也不穿的,没想到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
端明崇站在屏风前,魂不守舍地将腰带上的佩玉解开挂在了屏风的边沿。
等到岁晏颠颠捧着衣服跑出来时,端明崇已经将外袍脱掉,只着一件中衣站在原地,神色罕见地有些茫然。
岁晏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衣服扔递上去。
岁晏只有在三年前才见过端明崇平日入寝时的模样,那时两人都还小,岁晏悄摸摸地摸端明崇的腰,当时只觉得又软又细特别好摸。
自那之后,便没有这样的艳福了,因为每次见端明崇,他都是一身衣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就算夏天也很少穿得很单薄——这令岁晏扼腕不已。
这么算下来,这还是岁晏三年来头一回见到端明崇身着单薄衣衫的模样。
现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想要掩面哭泣。
端明崇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比岁晏高个半头也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