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同意嫁给他呢?
她想不明白。
梦里的场景既真实又梦幻, 她既像个看客,又像是故事里的主角。
梦里的她特别单纯特别陌生,因为觉得嫁给万荣这个事特别好笑,就一直笑一直笑。
笑着笑着, 就笑醒了。
醒来后只见万聿在她的床边坐着, 手指伸到她的脸上,正要帮她理散到脸上的发丝。
她叫了声“三哥哥”,拥被坐起身。
中秋夜凉, 万聿帮她披了件衣服在身上,问道:“我扰到你了?”
纪钱钱摇头,笑道:“没有。我渴了,想喝点水。”
万聿倒了茶水给她。
纪钱钱漱了口,喝了半杯水,双手握着杯身捂手道:“三哥哥怎么不去睡?”
万聿道:“也就睡了。你刚刚梦到什么那么高兴?”
提到那个奇怪的梦,纪钱钱又想笑了。
她想可能是万聿的婚事影响到她,让她做了那么匪夷所思的梦。
她不好跟万聿说梦里的场景,就垂头唇抵着杯沿,沁了口水,借喝水遮掩道:“没什么。”
纪钱钱刚睡醒,各方面的反应还不是很灵敏。
此时才闻到万聿呼吸间尽是酒气,尽管有沐浴后的清香也遮不住。
她不赞同地道:“三哥哥又喝了很多酒?”
万聿嗯了声。
纪钱钱才要说什么,房间里一阵闪亮,接着是轰隆隆的几声雷鸣。
“要下雨了?”她问。
万聿轻应了声。
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亲迎、拜堂了。
纪钱钱蹙眉道:“怎么这个时候下雨?”
万聿没说话。
雷声太响,好像就在屋顶的这片天空震击一样,唐舒睡不稳,嗯哼了几声。
万聿在她身上拍了拍,她又睡过去了。
纪钱钱笑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万聿抬眸看她,轻道:“你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
纪钱钱想起跟他同床共枕的几次经历。
又想夜间他就像方才拍唐舒那样拍自己,甚至更亲密,垂头微笑,不自觉的红了耳根。
外面噼里啪啦地落起雨来,雨势很大,像天要塌下来一般。
万聿去关了窗子,回来见纪钱钱面有忧色地坐在床上发呆,柔声问:“怕么?”
纪钱钱摇摇头。
万聿道:“很晚了,快睡吧。”
纪钱钱道:“三哥哥就不担心么?”
大喜的日子下这么大的雨,兆头不好不说,来往办事也不方便啊。
万聿淡淡地道:“天意如此。”
很简单的一句话,听在纪钱钱耳朵里,却觉得像一句谶语,透着股不吉利。
她心事重重的睡下了。
清早起来,雨并没有停。
谁都没想到天晴得好好的,会突然下雨,府里没有任何准备。
郭府也是,这边五更末去接的人,到辰正还不见花轿来。
雨势时大时小,没有半刻停歇。
各处都闹哄哄的,乱了阵脚。
吉时早过了。
因为苦雨,天气又冷,来往下人面上皆有愁闷之色,哪里还有半点欢喜的吉庆之意?
万聿神情冷淡,虽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却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漠然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纪钱钱不禁同情起郭碧来。
她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万聿,但她绝想不到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弄成这个样子。
然而,当红盖头揭开的霎那,看着郭碧娇羞含笑,没有一丝阴霾的漂亮小脸,她才明白是她想多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昔日有尾生与女子相约,水涨不至,抱柱而死。
想想只要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死都不怕,一点雨水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人家不是说么,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越是经历过一番波折磨难,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越容易长存。
苦尽甘来,想来这桩婚事的未来大有可期。
她心态乐观,凡事想得开,自是这么以为。
然而别的人,就不似她这么乐观了。
宫里的万民之主,本来也打算在万聿大喜那日过去观礼的。
突来的暴雨,阻了他的銮驾倒也罢了。
想着万府必定因骤雨乱成一团,他再过去,府里忙着接驾,不过是忙上加忙,乱上加乱。
遂偃了前往的心思,在宫里发了好一通火气,倒是驱了些秋雨带来的冷气。
唐砚夫妇在府里第一日宴客时过来,留下两个孩子当日就走了。
万聿拜堂这日,他们又过来观礼。
用了饭后,带着唐舒姐弟就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