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个女娃娃浑身的红绳扯来扯去,手脚都变形了,白泽也挺惨,像一只被毛线球缠住的猫,挣扎着出不来。
阿翘看着头皮发麻。
那个女娃娃一只胳膊从手肘处断了下来,中间吊着红绳,如同被掰断的藕中间连着丝,这会白泽拉着她身上的红绳,一条腿已经断了,连接着脑袋和身体的红绳也被扯开,脑袋几乎要只撑不住掉下来,此时以一种极诡异的角度搭在肩膀上。
阿翘和卫烨两人一齐上去,半天才把白泽和她分开。
白泽立马跑到沙发上窝着,化为兽形瑟瑟发抖,脑袋都不敢往外伸。
那个女娃娃看了看她,脸上白的跟戏台子上的人一般,唇色嫣红,脸颊还有两团腮红,远处看,倒是有几分像家里为了让新婚夫妻早些生孩子在房间里贴上的画里的娃娃。
一番忙碌,慕见轻和兮兮把桌子收拾干净,看见宗易依旧不动如山,什么都不想干的样子,慕见轻踢了他一脚,把盘子给他。
“去洗碗。”
宗易扯了扯嘴角,出奇的没说什么,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慕见轻心里这口气终于舒畅。
阿翘针线活好,把那个女娃娃放在桌上,一边抖着手一边把地上掉的乱七八糟的手脚捡起来,给人接上。
奇怪,这些手脚不是塑料也不是橡胶,倒是活人的,只是没有血液没有温度,其他都是一样,摸起来还软软的,很符合她的年纪。
慕见轻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娃娃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慕见轻这才记起来,她不会说话。
这个女娃娃她见过的,还挺熟,就是去鬼市的时候,在入口处给她木牌子的那个小姑娘,慕见轻听说像她这样的娃娃还有很多。
鬼市是个市集,总得有个领头的,听闻他做鬼做了多年,修为深厚,忽然有一天觉得鬼生没意思了,于是就用自己的身体破开了人类和阴界,仅仅只这一个细缝,让游离在人间阴界的人和鬼有个可以投机取巧的机会。
他的弟子如今也是一只不得了的鬼,自己抹去了人间的姓名和过往,姓鬼,名临,大家都尊称他为临爷。临爷开辟了许多通往鬼市的入口,每个入口都有这么一个女娃娃守着。这些孩子都是他找来的,一般只有五六岁左右,年少夭折,懵懵懂懂,灵魂比较纯净,这样的人也就更忠诚。她们的肉身不会像别的鬼魂一样腐烂,会一直保持完整,直到他们选择入轮回或是消亡的那天。
这时,被拼凑起来的女娃娃忽然看向书架。
阿翘起身去给人拿纸笔。
这个女娃娃手也是胖胖肉肉的,要不是上边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灰色,倒还真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握笔的姿势不太标准,写起字来也很艰难,但还是一笔一画地写了出来。
慕见轻看看,心忽然被揪了一下。
——灯婆已死。
写完,她的任务完成,就要爬下桌。
“你要回去么?”慕见轻问她。
她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她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会才提笔写下两个字。
——无名。
慕见轻默然,她死的早,记忆也少,想必是忘了。
外边还是大太阳,对鬼魂来说还是有些难受,慕见轻让阿翘找了件宽松的衣服把人裹着送回梧桐树下。
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看人走了,白泽从沙发上蹦了出来,一身白毛很是飘逸,稍微动一动,地上就跟铺了一层棉絮一样。
“这个小娃娃是什么来头,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他趴在桌子上,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慕见轻问他:“那天你突然掉进了鬼市,见过她吗?”
白泽想了想,“好像有,挂在树上,只是匆匆瞥了眼,没看清,以为是谁家的红灯笼掉上面去了。”
慕见轻抿着唇,不知道从何处想起。
她今天特地过来告诉她灯婆死了,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长,但也只有那么几次的碰面,只是交易而已。
但灯婆身上带着将阎王爷生死簿抄了个大概的假生死簿,如果说有什么会给她招来麻烦,也只有这个东西了。需要假生死簿的的应该不是鬼魂,人一死,金银财宝都带不走,亦会看的通透些,再要这生死簿就没什么用了。
在鬼市杀鬼,不算什么大事,当初慕见轻那么大动静也没见几个大人物出来,那里本来就是灰色地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