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及你出生入死,我尚欠一个解释。”
苏云落静默,还需要什么解释,等闲人谁敢与靖安侯府过不去,连文思渊且再三叮嘱,不敢轻犯的世家贵胄,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追杀,主使之人来头必然不凡,沾惹再深无异于自寻死路。
左卿辞敛了笑,眉间似有一份轻怅,“我大约能猜到来自何处,然而总不愿信,云落说我以身作饵,也确有几分,因着一份意气牵累了旁人,是我的失当。”
她依然不出声。
既然示弱引不来同情,左卿辞换了方法,“云落,我需要你在身边,酬金随你开价。”
俊雅清逸的公子温言细语的恳托,让拒绝变得异常困难。
“你有楚尘和白陌,可以请威宁侯送你回金陵。”苏云落勉强挪开眼,即使贵公子也有自己的困境,可这与她并无关联,她的已经麻烦太多,不愿再卷入任何复杂的纠葛。
“云落不愿?”左卿辞眉间掠过一丝不可察的轻讽,“这样干脆的拒绝,总该有个理由。”
苏云落过了一会才极慢的回答:“护卫之事非我所长。”
左卿辞听若罔闻,“我一路以诚相待,至少该值一个真实的原因。”
一言轻淡,却迫得她不能不回答,苏云落停了好一阵,终于低道,“教我窃术的人曾告诉我,他最后一次出手,是受一个有权势的朋友请托。他本不想接,但出于义气还是应承下来。费尽心力办成了,那位朋友很满意,而后他就到了天牢,三日内肢骨尽碎。”
即使除去矫饰,她依然少有表情,如一个精致的人偶,幽暗的瞳眸里不见一点光,“作贼的命贱,死了也不算什么,他唯一不能原谅自己,是愚蠢的做了别人手上的棋子。”
气氛静滞了一瞬,左卿辞神色不变。“云落担心重蹈覆辙?”
“我不接权贵的生意,吐火罗已经是破例。”她从石凳起身,退了一步,“如果你需要护卫,文思渊会荐一个更合适的人。”
左卿辞全然不予理会,轻描淡写的撂下要挟。“我要你。你若不愿,自有文思渊与你谈,如果还是执意离开,我有十成把握让你三日内返回。”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威胁却字字分明,毫无转圜,神情显示绝非玩笑。
她似怔了一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灯笼投下的光影模糊,左卿辞的话语多了一分恶意的戏谑,“不想被挟制就不该授人以柄,纵然云落无欲少求,文思渊却自甘为棋,你又如何挣得开。”
俊逸无双的脸庞盈散着邪气,奇异的似换了一个人,仿佛在等她愤怒的拍案而起,指责咒骂。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深楚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倦意,激红的颊一分分淡下去,惟有睫下的小痣依然鲜艳,如一点胭脂色的泪,带着将坠的脆弱。
“他可见过你的真实样貌?”左卿辞的目光被吸住了,修长的指尖在她睫下虚虚一拂,低喃宛如私语。“这颗痣,生得很美。”
盛会未启,涪州已然沸腾,沐府成了整座城最为热闹忙碌的地方,甚至还要遣出弟子在城中巡视,以免一些性情粗野的豪杰一言不合生了粗焐,不顾场合大打出手。
接待络绎不绝的江湖客的同时,更不能怠慢王候贵客,涪州城的地方官员诚惶诚恐,几乎日日至沐府向威宁侯问安。靖安侯府的公子也是拜访的重点,连日来左卿辞各类宴请不断,大半时间都耗在了酬酢上,苏云落留在宅内足不出户,整日与琅琊郡主主仆相对。
世人多半轻贱胡姬,琅琊郡主阮静妍是罕见例外,她温婉随和,话语不多,随身的侍女茜痕也是活泼巧慧,伶俐而不失分寸,照料主人之外对苏云落细致有礼,从未流露过轻忽之态。这让苏云落颇为意外,一来二去逐渐熟悉,她陆续了解不少。
这位郡主门第高华,至今云英未嫁。她性子文静,颇得家人疼爱,日常淡妆素服,修心养性,常读佛道经卷以自遣。岁月仿佛不忍心在这张完美的面孔留下痕迹,尽管年过三旬,依然是雪肤画鬓,清贵高雅,惟有眉眼处盈着淡淡的愁思,似一朵独居世外的幽兰。
她的长兄与威宁侯年少时即已相识,两家甚为熟稔,此次一位至亲的姨母病重,琅琊郡主才离了长居的府邸,由威宁侯护送至涪州探望。
茜痕捧入水晶盏,下方垫着碎冰,上方盛满一簇簇红馥的果实,“小姐,这是侯爷从宴席上遣人送来的丁香荔,据说是此地独有,极是芬芳鲜甜。”
琅琊郡主手不释卷,眉目清浅,不甚在意:“侯爷费心了,我才饮了茶,荔果请苏姑娘用吧。”
与宴在外依然不忘院内的佳人,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