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他,可是风浪太大,几个时辰后才在一处礁岩上发现了师父,如果不是正阳宫功法独特,真气能自行护脉,只怕已经——”
她有些说不下去,指尖一片冰凉,好一会才又道,“我用了所有药,将师父的外伤稳定下来,四处去找大夫,稍有名气的都去求过,没有一个能诊出师父神智昏乱的原因。直到一次听说邻镇有名外来的游医极高明,大概是上天开眼,让我遇上了鬼神医,才得知师父竟是中了毒。”
左卿辞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假如当年未曾负气出走,师父也未因担心而跟缀出谷,一切又当如何。“你就这样相信那张药方?”
她没有半分犹豫,“只要还有任何一线希望,我绝不会放弃。”
左卿辞不动声色,“为什么不废去他的武功?寻药并非朝夕之功,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武学是师父的命。”她沉默了很久,垂下睫声音微微发抖,“师父很好,人缘和声望极高,可下山后我才发现许多人对他嫉妒而仇恨,因为他太耀眼。毒也不知是何人所置,只知道一定是出自最亲近的人。”
左卿辞缓缓抚弄乌檀般的长发,放松她的情绪,“云落不曾去探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抑住喉间的哽堵,她涩道,“师父性情放达,交游遍天下,我对他一无所知,这毒又闻所未闻,根本无从查起。”
左卿辞的话语听起来温柔而怜惜,“这么重的包袱,云落一背十年,不惜声名俱裂,不觉辛劳?”
“很累。”她答了两个字,隔了许久才又喃喃道,“可看师父还活着,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长眸浮起一线轻讽,左卿辞淡笑了一下,又道,“你是如何做到让他多年不为江湖所知,文思渊曾道你每年要凑齐两千黄金,与此相关?”
“我请了两个人。”这般肌肤相贴,似乎什么也藏不住,她迟疑了一刻,“天地双老,地姥手中有天罗束,至柔至韧,夫妻联手可以制衡师父的剑气。”
用盗来的黄金买得高手效命,换来时间走遍天涯寻药,左卿辞终于解开了疑惑,望着怀中人美丽而不安的脸,他轻谑的调弄,“放心,我会替你守密,只要云落这次多留几日。”
她怔了怔,抬起眼看他的神色。“在金陵也有人偷袭你?”
一个吻落在她睫下的胭脂痣上,又印上柔唇纠缠良久,直到情/欲渐燃,她整个身体都敏感起来,他才略微放开,低笑道。“因为你来得太少,仅有一夜远远不够。”
第57章 金笼缚
长发松松的绾起,苏云落趴在浴桶边缘,额上冒汗,露出的肩颈受热气蒸腾,加上满桶黑漆漆的药水一衬,更显莹白水嫩。
药力侵入肌肤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神色萎靡,想睡又睡不着,忍不住道,“还有多久。”
“这一桶秘药贵逾千金,云落连多浸一刻都不肯?”左卿辞笑吟吟的调侃,说是陪伴,倒似在戏谑她取乐,慢悠悠的拈起一块鲜梨喂过来,“你受创太多,又从不曾调养,十年内必有痛患。不说别的,单是燕归鸿的摧脉指已给你留了暗伤,一旦心络再次受创,你就知道其中的厉害。”
她对十年后的事不甚上心,只觉得这一刻浑身煎熬,咬入梨块有气无力的嚼了几下。
左卿辞似乎觉得极有趣,连书都不看了,时不时给她喂上一口果子点心。
经脉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啮,又酸又麻,秀眉越蹙越深,她忍不住轻哼一声,“这滋味真难受,只怕蝎夫人的啮心蚁也不过如此。”
左卿辞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挑起来,俊目含笑,“再忍一阵就好。”
一语言及,苏云落倒是想起来,“奇怪,江湖中为什么有传闻说蝎夫人是我杀的。”
蝎夫人死在涪州城外的野林中,尸体数日后才被人发现,这女人长于驱虫及毒术,武功算不上高强,加上为祸多年,死了不知多少人称快。然而她曾自称出身于诡秘与凶戾著称的血翼神教,不管这些话是为震慑对头还是显扬身份,总难免惹来一些猜议。
“好事者捕风捉影的妄传罢了,谁教她害人太多,恶贯满盈。”左卿辞神色不动,漫然道,“云落担心惹来报复?文思渊查过,她不过是个叛教的逃奴,还未至于。”
苏云落又被喂了一块酥点,左右与她关联不大,也就不再思索,抛至了脑后。
左卿辞的目光掠过桌案上的银色短棍,转了话题,“有一事我也很好奇,云落的兵器是如何得来,真是鸦九所赠?”
这一件神兵的由来,文思渊也所知不多,仅说她早年私下接过一桩生意,与神匠鸦九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