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瓷器拍打之声便是只有后宫妃位以
上才有的殊荣,苏玄机定睛一看,那坐上的女子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挽起,那镶着淡红色血石
的玉簪插在发间,身着华丽且价值不菲的浅紫色锦缎制成的衣裳,淡雅而不艳俗,黛眉浅画,
肤若凝脂,那面相嚣张跋扈,必是常年有圣宠庇佑。
那血石,苏玄机曾见过,那是在东岳之南的西楚挖掘出的稀世珍宝,曾将为数不多的三颗上
贡到东岳帝王手中,帝王拿出一颗赠给了挚爱,她母亲苏皇后,另两颗被萧氏篡位以后夺了
去,如今已经有一只戴在了这个妃子的头上,可见这人身份的不一般。
身边的几个房女已经退到路边跪下了,苏玄机也低着头,将面前的桃花酥捧着端在面上等待。
这时,那轿子已经驶到苏玄机的面前,那叮叮当当的瓷器挂在轿子两边,她抬眸本想轻轻瞟
一眼,不料这一眼被那妃子的贴身宫女给看到了。
“大胆奴婢!还有没有规矩了!竟敢直视贵妃娘娘!”
那贴身婢女便大做文章,叫嚣到。
苏玄机手心已经出了汗,小脸通红,连忙起身,急匆匆地跪在轿前,双手颤抖着端着那桃花
酥,眼眸低敛着不敢抬头。
“奴婢知错了。。。望贵妃娘娘原谅奴婢一时莽撞。。。”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婉转柔弱的诉说,酥入骨髓,甚是好听。
苏玄机早已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轿上的女人俯视着底下的下人,这正是如今正受宠的清洲佟佳氏嫡出的宜贵妃,又是四阿
哥的生母,前段时间才刚被封了贵妃封号,本就是跋扈娇纵的性子,如今更是眉宇间尽是嘲
讽和高贵,被身边贴身宫女挽着手臂,慢慢走了下来。
苏玄机听到那木屐的声音越来越近,心中更是万只蚂蚁爬过,如履薄冰。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苏玄机心中甚是惶恐,迟迟不肯抬头,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坠在她的额头间,若她抬了头,必
当会被认出她的身份,这佟佳氏本就与苏家是仇敌,当年苏家举家支持先帝,佟佳氏一族在
背后力挺萧氏谋反,本就水火不容相互厌恶,如今若知道她还留在紫禁城,怕是那以后的日
子不好过了。
“你这贱婢!贵妃娘娘让你抬头你没听到?聋了?”
那贴身宫女指着她,盛气凌人地骂道。
苏玄机被这尖利的嗓子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将盘中的桃花酥摔了下来。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一声带着稳重沙哑的男声打断了这幅对话。
“不知是何事惹怒了贵妃娘娘。”
玄机听到这音色,心里微微一惊,这不正那在御前为她说话的人吗,不禁脸上有些红晕。
眼神悄悄朝下方瞟去,一双黛色的官靴,还有着代表身份的厚白鞋底,这是朝中大臣或地方
官吏才能穿的靴子,可她不敢抬头看,怕又越了规矩,受人责罚。
“尉迟大人来了啊。”
宜贵妃那跋扈的脸面收敛了一些,拿着修着蛾眉的手帕抚了一下嘴唇,轻笑着欢迎着对面的
人。
跪着的苏玄机听清了那一声尉迟大人,心里想着,他竟是尉迟家的人,却又有些奇怪,宜贵
妃的佟佳氏一族曾是萧氏的羽翼,而尉迟家又曾在前朝力挺苏家,为首的钦差大臣尉迟源是
她母亲身边的得力助手,她也曾在幼时叫过那人一声叔伯。
可这尉迟家自萧氏登基以来仍稳坐钓鱼台,虽尉迟源被罚了流放,可家中嫡子,就是面前这
位尉迟大人,却深受圣上重用,前些日子因治理江南水患有功被加封了一等忠勇公,还赐了
良田和宅子,如今又在宜贵妃这里见到他。
苏玄机心想,这尉迟家,竟这样不简单。
宫墙之中,一位穿着藏蓝色朝服的男子,身形修长不失风度,腰间配带的鹅黄色腰带更是显
现了身份之尊贵,好一个明眸皓齿,身躯凛凛的男子。
那宜贵妃身边的宫女没好气的盯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苏玄机。
“这奴婢没了规矩,竟敢在行礼之时直视贵妃娘娘!还不服娘娘的教训!”
尉迟泽不察觉的低头看了苏玄机一眼,看到那阳光下雪白的脖颈间因受了惊吓,布满了细细
满满的汗珠,那腰间配带的汝白玉正是他那日在朝堂上见到的那温婉贤淑的女子,他便
收回眼眸,心里晓得了,随后进言,
“贵妃娘娘向来体虚,最近又是换季,听闻偶感了风寒,这再被奴才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玄机听到那磁性温柔的声音,像是重力吸引,每分每秒都让人觉得踏实。
“娘娘不是召微臣来储秀宫有事要吩咐吗?娘娘,请。”
宜贵妃的眼神有些怪异,随后低眸,又变回了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拿起手帕轻笑着。
“本宫自然不会随意苛责奴婢。”
说完便使了个眼色,朝着身边婢女摆了摆手。
“是。贵妃娘娘心善,断不会因这等小事与奴才计较。”
宜贵妃假笑了一下,扭头看了地上的苏玄机一眼,便进了储秀宫的门。
苏玄机这颗心脏总算是落了下来,可手还是不住的颤抖着,这不仅耽误了太后那里的桃花酥,
如今又差点被宜贵妃要了脑袋,只是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