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一边瞄准射击,一边看王小壮背靠着田埂,抱着枪顶着脑袋上方横飞的弹道,半躺着向他打手势。
“日军,二十人,轻机枪两挺,迫击炮两门!”
邹城心里一凉,这不可能是日军的全部兵力,否则他们这样的小股部队,在伏击了师医院后就应该立刻撤离。毕竟这里几个月前就是**的控制区,除非......
邹城最不希望的局面果然还是出现了,他猜测,日军还有更多的人隐藏在他看不到的暗处。
他们想干什么?
狡猾的日本人用师医院当诱饵,迫使**从各个方向前来支援。他们则占据着所有的主动权,堵在半路上围点打援,一步一步地让战局扩大。新118旅毫不意外地上当了,日军攻击了118旅的必救之处。新21团的大部队正在沿公路急行军,聪明如张哮虎,也万万没能想到,小日本子在**控制区十几万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阴谋诡计,他们明里在各处集结大军,展开与**决战的架势,拖得**各部队疲惫不堪日夜战备,暗地里却另派了一支人马,悄悄地在**的势力范围之内,各军的防线结合空白处兜开了一张大网,想要把实力相对来说更弱的张哮虎从马家桥引出来,然后在野战条件下一口吃掉。
只要消灭或击溃了身处第二防线的马家桥新21团,湘城西南便门户大开。缺口一旦被突破,日军在湘城西南的两翼就占据了更大的主动,没有了防御纵深,突破了马家桥的日军甚至能一路小跑,跑步到湘城的城墙下。到那时,无论**回不回援湘城,战局都对湘城十分不利。
日本人从明治维新时起,就一直精于算计。他们拥有典型的狼群和赌徒的心理,大到赌国运,小到赌命运。一旦确定了进攻计划,无论风险多大,他们都愿意一拥而上,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只为了能狠狠地咬你一口,让你感染,让你害怕,让你死亡,让你认输。
甲午战争如此,日俄战争也是如此。现在,眼前的日军们上奉下效,想要复制他们前辈的胜利和荣耀。
但是,这个计划谈不上毫无破绽,更说不上天衣无缝。
在这个作战计划中,有一个最为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作为诱饵的118旅野战医院,他们在六十里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会不会插翅而飞。
从卢沟桥开始,日军和**全面开战已经整整两年。他们对**行动的进度,进攻的力度掌握得十分清楚。他们甚至精密地帮**计算好了前进的线路,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掐着秒表抵达应该抵达位置的**包个圆,然后撒上子弹和炸弹,做成饺子丢到锅里,等水一开,就能吃了。
而新21团果然出来了,他们正大摇大摆地摆开了姿势,准备往那口锅里跳。
仿佛一切都在按照日军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六连突然从六十里靠着的山脉中横空出世。
日本人布置在六十里外围的一个小队从开第一枪起,就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担子突然一下就加重了。
王小壮在第一次交火中总共开了五枪,这五枪,第一枪打死了躲在毛竹林里打黑枪的小鬼子,第二枪和第三枪干死了两个机枪手,第四枪在日军小队长的脑袋上凿开了一个血洞,最后一枪,他打死了向他发射枪榴弹的敌人,那颗呜呜呼叫的手榴弹往后飞进了自己人当中,当场炸死两个,炸伤两个。
五枪打死了七个人,所以他比划出来的二十人,实际上已经伤亡了近一半。
日本人蒙了圈,他们瞄着的王小壮在枪林弹雨之中,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两百米外打移动靶和固定靶。
而他们曾经作为老师,在太原、在徐州、在武汉、在广州一次一次地给**上着这样惨痛的实作课。日本人发了疯地从隐蔽处跳了出来,他们浑身插满了绿色的稻草,连头盔上也没放过。他们臃肿地像一个个的稻草人,在田间地头里高声喊着万岁冲向了王小壮。
然后,包子兴和张宜生开始痛打落水狗,捷克式轻机枪横着扫光了一匣子弹,等枪声一停,王小壮抬头一看,前面的稻田里静悄悄地躺了一地尸体。一颗迫击炮弹飞了过来,落在王小壮身前不远处的一具尸体边,爆炸掀起了一阵比空气温度更高的气浪,王小壮用手背护住了脸,感受到腥臭的血雨“飒飒”地落在了钢盔上。
“小日本子这是多大仇啊!?怎么一个个彪呼呼的!”邹城放下了望远镜,趴在田里抓了抓头皮。王小壮枪机一合,跳上田埂往鬼子刚才冲出来的地方跑,邹城大声喊,“瘸子!你往哪去?六十里在这边!”
王小壮一边跑一边回应:“连长,你们先进村,我马上就来!”
邹城心说你妈了个巴子,鬼知道你又要跑到哪里去撞枪子,还有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了?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二组的钟声和胡良奎跟上王小壮,自己带着徐永财和机枪支援小组往六十里摸索着奔去。
王小壮跳踉地像只刚从田里偷了西瓜的大马猴子,在金黄色的稻田里飞奔。钟声和胡良奎使了吃奶的力气跟上他的脚步,两人运气不好,碰到个追王小壮追不上的鬼子伤兵,他爬起来哇哇大叫着拉开了手榴弹要和两人同归于尽,关键时刻钟声一枪送他去见了天皇,胡良奎则捞起那颗手榴弹,扔出去炸死了另一个正在拉手榴弹保险环的鬼子。然后两人越过了一道不算太高的土包,看见王小壮蹲在这土包的后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