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处。
这是避开主街衢的僻静之所,两面并排朱瓦屋舍,却鲜少有人经过。她躲在大桑树后观察了一阵,买通了一个路过的人,让他去敲大宅子的门。
红漆朱门只推开一道缝,从里面探出个人头,说了没几句话,门又被关上了。
被买通的人灰溜溜回来,垂头丧气,道:“那人说他家主人病了,一律不会客。”
弦合问:“你没说你是旧友?”
“说了,可只有一句话,主人病了,不会外客。”
弦合觉出蹊跷,会不会外客得先通报了主人,由主人来决定。一个看门的几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代为拒客了。
她安抚了那人一番,又给了他一些钱。
从陆府往回走,她在心里思索,看样子陆偃光不是出了事就是让人软禁起来了。不让他见外客,那座府邸也不是寻常能进去的。
但看样子,他八成是还活着,若是已经死了,齐家犯不上如此周折,还派人来看着,演的像模像样。
可话说回来,就算知道他还活着,可轻易见不到他又有什么用?若是要硬闯,势必使要将她自己都暴露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不自觉走到一处绸缎坊前,软罗香车停着,排场的侍从并成两排。她脑子微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齐阮湘和齐老夫人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暗叫不妙,忙躲进了身后的墙垣角,又暗暗地骂了一句,这墙角忒浅,且路是死的,出不去,等待会儿车走到这里,就算她背过身去看不见脸,也能看见这里有个人在鬼鬼祟祟。齐沅湘倒好说,那齐老夫人却是个警醒的,万一她动了心思要查她,这么多侍从跟着,她多躲也躲不过去啊。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现在出去,装作偶然相遇,可以避免被抓住的尴尬。可当前陆偃光在越州出了事,她又是一身男装出现在越州街头,就算将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会惹人生疑的。或是放手一搏,现在从墙角出来,背对着她们往回走……
弦合不确定齐老夫人能不能从背影认出她来,虽然她们只见过一面,可前世齐老夫人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眼神锋利,目光如炬,决不能等闲视之。
这样进退艰难之际,面前突然撩过一片阴翳,她抬头,见一双清润眸子正牢牢地盯着他。
长衫磊落,形容清俊,是文寅之。
许多时日没见,原来是回了越州吗?文寅之将她看着,又看了看这狭小的地方,前面传来齐沅湘铃铛一般清脆的声音。
“祖母,您慢着点。”车辇被压低,齐家祖孙两个是要上去了。
弦合的额头上登时冒出汗来,文寅之一贯淡定地打量了她一番,直接向前走。
“齐老夫人,齐姑娘。”
文寅之拱手向二人问好,齐老夫人笑容慈和,道:“怎么今日得空,竟出来了,我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你正用功,想考进集贤馆读书。”
弦合心里咯噔,听他父亲说?莫非文廷训与齐家还多有交往吗?若是这样,那么陆偃光岂不是腹背受敌?
文寅之笑道:“我是个书呆子,得比别人都用功才行。不过过几日就是家母生辰,我特意出来给她挑几匹布做衣裳。”
他踌躇了片刻,又道:“我不甚长于此道,不知齐老夫人和齐妹妹可否帮我长长眼?”
齐老夫人自是依他,又和沅湘进了绸缎坊,文寅之跟在身后,拿眼梢悄悄扫了躲藏的方向。
弦合知道了他的用意,趁着齐家人进去,忙从墙角里出来,快步进了临街的一家茶楼。
茶楼有两层,轩窗半敞,能看见楼下的风景,而楼下人却轻易看不见她。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齐家的车马自街心辘轳而过,她虽知道齐老夫人不太可能在车舆里仰头看她,但还是心有余悸,将头缩回来。
送走了齐家祖孙两个,文寅之抱了满怀的绸缎,仰头张望了一番,见茶楼上弦合悄悄将窗打开,朝他招了招手。
第40章
文寅之将莫名其妙买来的绸缎放到一边,坐到弦合对面,皱着眉不甚赞同地打量了一番她的打扮,道:“三姑娘到越州来做什么?这里毗邻山越,胡商往来,鱼龙混杂,实在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弦合看着他,带了些许审视意味。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若是真不知道,那么方才在街上怎么会想到引开齐家祖孙两替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心里拿定主意,她决定赌一赌,托着腮叹道:“我姐夫来越州久久未归,且如今还断了音讯,我姐姐身怀六甲,实在挂念,不得已替她走了这一趟。”
文寅之像个学究,坐得端正,依旧一脸肃正:“那也不该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你家中不是还有父兄吗?他们也允许你这样不规矩?”
弦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年纪轻轻,怎么这般迂腐,果然从前相交只是浮光掠影,并没有看透这人的真性情。
脸上带了些许无奈:“我父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