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他没所谓地笑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要记住,这世上有许多关心你的人,视你若珍宝,你不要轻贱自己,也不要放任自己去让别人伤害,不然就太对不起这些关心你的人了。”
说完,他侧身自弦合的鬓发侧摘下一朵扑落在上面的杏花,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银鞍牵着马等在阶下,满面焦虑:“三公子,文臣武将都在燕邸等着商量夕山会盟一事,您偏出来,这下可好,案牍上本就堆了数不尽的奏疏,晚上又不用睡了……”
他们的身影随着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弦合的视线。她将江叡给她的纸笺紧拈在手心里。
这小小的薄薄的纸笺却仿似给了她些许安慰,就算嫁不成人,日子还得照过。
姝合听闻弦合的婚事作罢,特意回了趟娘家,拉着她嘘寒问暖,还时不时仔细觑看她的脸色,说话也小心了许多,好像生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好,招惹了弦合伤心似的。
她只好反过来安慰姐姐,问:“姐夫待你可好?”
姝合的脸微微发红,压低臻首,弧度精巧秀致的下颌略点了点:“自然是好的。家中虽贫寒,但婆母和夫君都是通情理的人,我想用嫁妆贴补他们都不许,只让我自己留着。”
陆偃光前世就是以人品清正,悲悯世人而誉满天下,自然不会苛待自己的夫人,就看姝合一脸的满足幸福也知她日子过得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就是……”姝合收敛了笑意,有些吞吐:“前些日子你姐夫有个同窗来家里,说是家中有个弟弟,年方十六,刚中了秀才,想给他觅一门亲。”
她观察着弦合的神色,斟酌道:“他这个同窗是出身官宦,父亲在越州任副守,且他中了秀才的弟弟人品很好,学问也好,听说长相很是温雅……”
弦合眨了眨眼,姝合已握住她的手,迎面扑来一阵香郁的兰花气,“好妹妹,姐姐摆个私宴,让你们见上一见,如何?”
弦合轻咳了几声:“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咱们家与卫家的婚事刚作罢,就忙不迭出去相看,传出去怕有些难听罢。再者说,我现在也没这个心情。”
姝合倒也不勉强,只是心疼自己妹妹,提及卫鲮不免带了怨气:“我听闻州提过这位卫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可也太不担事了。伯瑱一早就让他知道了咱们家的境况,他该心里有数才是。怎么……听说回了琼州,依我看,走就走吧,怎么说我妹妹这般貌美,不愁嫁个比他好的郎君。”
就算是要放下,弦合的心底还是潜藏着那么几分忧郁,当即脸色便暗淡了下来,姝合见状,忙又软语哄了哄她,用过晚饭,才不依不舍地走了。
过了没几日,余思远也从靖州来信了。无外乎是说让弦合不要往心里去,等他回来给她说门比卫氏更好的亲。
在这样的关怀中,弦合一点一点从伤慨中走了出来,她想起江叡对她说的话,身边有那么多人关怀着她,她不该自怨自艾,也不该放任自己被伤害。亲人如珠似宝地待她,不是为了让她为了一个男人顾影自怜浑浑噩噩的活着。
生活归于平静,她注意留心着外面的消息,特别是夕山会盟,据说是不欢而散,并没有在疆域和战事上达成一致。
她有些忧心,可家中终日喧闹,根本不容她对镜烦忧,静倚岁月。余文翦给余思淮谋了个正五品典军校尉的官衔,楚二娘很是得意,连带着婉合好像也来了精神似的,天天在她院子里办什么诗会,茶会,邀得一帮闺秀来吟诗作赋的,时不时还要来请弦合去撑一撑场面,扮一扮姐妹情深的样子。
落盏很是不忿,边给弦合梳理发髻,边道:“姑娘刚经历了议婚不顺,这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没安慰过一句也就算了,还总是叨扰。”
弦合挟着木梳,笑了笑:“指望着别人体谅自己,关怀自己,岂不是要伤心。”蓦地,她突然想起那日自太常府回陵州,在路上听说了陈麝行拒婚的事,她好一阵伤感,被江叡看出了端倪,忙出言安慰她,她还多不屑。现下想想,在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别说安慰了,想得体谅二字都是难上加难的。
肯放慢脚步,用尽心肠去关怀一个人,总归是难的。
她狠摇了摇头,拿冷水扑在面上,不是一直要对江叡敬而远之吗?怎么倒好像被他牵着走似的。
家中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姝合的耳中,她不容弦合拒绝,拉着她去了西郊迎春踏青,陆偃光也去,还带了他那位同窗的弟弟文寅之相随。
远山缥缈落云嶂,黄鹂婉转莺呖,一阵阵微风吹拂过来掀动春衫飘飘,很是……尴尬。
弦合和文寅之对看一眼,又各自移开,僵硬地笑笑。
陆偃光察觉出气氛不对,颇为体贴地想找些话题:“我听说夕山会盟不顺,使臣已起身回朝,也就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文寅之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脸嫩清隽,却很是关心国事,忧心道:“与楚侯结盟不成,大周又催促着从质子入京,大魏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弦合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