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我怎么看着觉得你们是师出同门?”
贺缈一顿,又往谢逐那里看去,还真从他的一招一式中瞧出那么一丝熟悉感。
然而……怎么可能呢?她的师傅从不收徒,若不是义母,她也不会有机会跟着习武。难道在她离开大晋后,师傅又收了谢逐为徒吗?
虽如此想,贺缈却没表现在面上,仍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宁翊的猜测,“不可能。”
“是么?我看着觉得都挺邪乎的……”
宁翊小声嘀咕。
“轰隆——”
不远处传来隐隐雷声。
谢逐面不改色地转身,一刀从刺客喉口划过。那温热的血一下溅到了他的面上,有些许温度,让他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挣脱束缚。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将它放出来,定会招致难以控制的后果……
眼前开始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像是那些丢失的却破碎的记忆,他拼命想循着其中一个寻找更多,却因此晃了神。再加上冰凉的雨水渗进他的衣衫,断筋折骨的痛楚又一次顺着双膝蔓延开来。
敏锐地察觉出了谢逐的不对劲,贺缈眼皮跳了跳,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陛下!”
方以唯突然惊喜地唤了她一声,“陆大人他们过来了。”
贺缈连忙回头去看。陆珏果然已经控制了刺客的另一只船,正缓缓朝他们这边过来。
然而,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两船快要靠近之时,方才刺客藏匿的那只船,却还留了一人在船上。见行刺即将失败,竟是举起火把点燃了整个船。火船朝贺缈和陆珏的船只避无可避地撞了过来,不仅将两只船重新冲散,那船上之人还将火把扔上了他们的船,火势顺着船上的帆布蔓延了开来……
“咔嚓——”
头顶的桅杆响起不甚清晰的断裂声响,贺缈耳尖地听见了这一声,面色微变,一手扯过玉歌,一手拉着方以唯,迅速朝远离谢逐他们的方向退到船身一侧,“小心!”
宁翊也赶紧拎着明岩的后衣领,踉跄往后退,还未站稳,那桅杆中央传来一声更加清晰的脆响,骤然断成两截,上半截直直砸在船中央,本就被江水浸泡了许久的船板愣是被这一砸,又砸出了一个窟窿,整只船缓缓裂开两半……
解决完最后一个刺客,彦三一回头,便见自己要保护的女帝竟然站在断船的另一端,且被火势重重包围,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陛下!”
闻声,谢逐才缓缓回过神,眼前的血雾一点点散去。
而当他转身时,却刚刚好看见贺缈带着方以唯和玉歌纵身跳入了江中……
“陛下!”
陆珏也看见了这一幕,却被火船拦在那里,根本买办法赶过来接应。
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天,场面混乱不堪,不知哪些人下了水,也不知跳入水中的人都在哪里,更不知如何避开那些四分五裂却仍在燃烧的船身残骸……
- -
贺缈眼前一片漆黑。
“莫要多言,立刻离开。”
她听见一道冷厉沙哑的声音越来越靠近,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身边的人。
那扶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她而去。
贺缈心中突然升起无尽的恐惧,一种又要被人抛下的绝望。
身边的人慢慢站起身,脚步声听上去还是有些滞缓,但却仍然一步一步,每一声都离她越来越远。
突然,一道冰冷的刀光从贺缈眼前的黑暗中一闪而过,让她瞬间警惕,下意识摁上了袖中的短箭。却不料下一瞬,一个更大的力道却径直将她往旁边拉扯了过去,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登时松下了所有戒备,摁在机关上的手也慢慢挪开,转而死死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袖。
少年惊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为什么?!”
“星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星曜……
在一起朝夕相处了数十日,这却是贺缈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陛下。”
贺缈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开,不远处亭台楼阁的轮廓逐渐清晰,一身着宽大玄袍的男人在亭中长身玉立,神色冷冷,漠然而疏离地颔首唤了一声,仿佛只是在叫一个并不相熟的陌生人。
一听见他那陌生凉薄的口吻,贺缈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成一团,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就连强颜欢笑也笑得一塌糊涂。可她还是丝毫没有迟疑地走了过去,装作没事人似的同他说话。
“星曜,你今日可有好些?”
他望了过来,几乎没有什么表情,“陛下问的是什么?微臣身子康健,无恙。”
贺缈咬了咬下唇,“那记忆呢……你今日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冷淡地别开眼,“不曾。”
“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
虽然已是自己预料中的答案,贺缈却仍被这日复一日的失望几乎要击溃。她微微转过身,看向亭外的绿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