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脸色就完全变了,时不时还会以一种十分怨念的眼神瞥她一眼,满脸都写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贺缈有苦说不出,知道自己看错场次后她就已经要带着谢芮离开了,可这小姑娘愣是扒着栏杆不肯走,看满了上中下整整三部……
“阿芮你听我说……”
谢芮小脸气得鼓了起来,不满地质问,“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哥哥!”
“其实……”
“结果你竟然喜欢那么多人!”
“不是……”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
玉歌默默堵住了耳朵。
小孩果然就是吵闹啊……
为了防止在谢芮幼小的心灵留下不那么好的阴影,贺缈费尽口舌才将“自己并没有喜欢很多人”“那只是别人杜撰的子虚乌有的故事”“和她本人没有一点关系”全都解释清楚了。
谢芮仍是将信将疑,但却突然释然了,“算了,反正哥哥喜欢的人也不是你!”
这句话正正好戳中了贺缈的痛处,惹得她一下凶相毕露,“就!是!我!”
谢芮愣了愣,朝她招手示意她低头。
贺缈不情不愿地低头,没好气地瞪她,“做什么?”
谢芮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怜悯地伸出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你都没有那么好看的眼睛,不要再说胡话了。”
“…………”
贺缈觉得她还没有因为被谢逐伤透心悲痛欲绝,大概就要因为谢逐的妹妹们气绝身亡了。
她往车壁上一靠,闭了眼,表示懒得再与谢芮沟通。
然而还没过一会,她还是忍不住睁开眼,把朝车窗外张望的谢芮拎了过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大颜女帝是异瞳?”
“???”
谢芮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那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是两个颜色?”
“你知不知道有种可以遮掩瞳色的东西叫明眸?”
贺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谢芮又一次皱起了脸,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要遮起来?那么好看的眼睛……”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仿佛让贺缈又一次回到了十年前。
她心头的无名火被瞬间浇灭,一时哑然,竟是不知该如何和谢芮解释。
见状,玉歌却是忍不住开口替她解围,“陛下身份特殊,整个大颜又寻不到第二双异瞳。若是成日露着异瞳在大街上招摇,会被所有人一眼认出来,会有危险。”
“啊……”
谢芮惋惜地叹了一声,“太可惜了,一定是因为你把它藏了起来,哥哥才没有认出你来。要是肯定不会凶你了……”
贺缈嗤了一声。
小姑娘啊,还是太单纯了,总会把一切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
- -
清漪园。
“陛下,已经取下了。”
从贺缈身前撤开,玉歌转身,将手中两枚明眸放进铜镜前备好的清水中。
贺缈睁开眼,盯着镜中那琥珀蓝的瞳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当初在谢府做青阮时穿过的衣裳,深吸了口气。
她贺缈堂堂女帝,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还是听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
真是……见了鬼了。
贺缈有些丧气地垂头,双手支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玉歌在一旁也是心情复杂。
这么十年,她是一直旁观着贺缈为了讨国师欢心有多辛苦,没想到如今,换了个对象,心境与所做的事竟是毫无差别。可从头到尾,她这位主子又做错了什么呢?错在一往情深吗?
所以哪怕从前再怎么支持国师,此刻玉歌也是恨透了他。若没有他的出现,女帝的情路还会如此坎坷吗?
“好了。”
贺缈蓦地抬眼起身,转身往屋外走,像是慷慨就义似的推开了门。
想着这是自己最近几年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异瞳,贺缈本已做好了被人侧目的心理准备。所幸,从清漪院去清和院的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而就算碰上的人,也都垂首躬身,压根不敢抬眼直视她的眼睛。
贺缈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是女帝了,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女帝了。
她是大颜的天,是大颜的主宰,不会再有人指着她的那双眼睛,怒叱她是灾星是怪物,不会再有人可以因为这双眼,对她拳打脚踢恶言相向。也不会再有人,可以抛弃她……
谢逐临窗坐在四轮车上,眉眼沉沉,手里执着一册书卷,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视线并未完全落实在书上。
“吱呀。”
身后突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
谢逐面色更沉,眉心隐隐闪过一丝烦闷,扣在轮上的手紧了紧,“我说过了……”
他将车轮一推转了过来,却在看清来人时眸色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