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元坐的是马车,比轿辇稍快些,因而虽晚了半个时辰出发,却只比意映晚了两刻钟到。意映吃了几片瓜果,喝了几口茶的时间,整个田庄便躁动了起来。
敏元是带着除了傅二以外所有的护卫队和紫笙等丫鬟来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十分引人注视。一群乡下的农妇婆子们便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因也不懂得什么礼节,便不时有人低声议论和指指点点。杨妈妈瞪她们一眼,她们便安静一瞬,只是片刻后又蠢蠢欲动起来。
“都安排好了?”敏元看着面前的院落,低声问道。
“长公主大可放心。”杨妈妈忙躬身答道。
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待到了院门前,便转过身对众人沉声道:“护卫队留在这儿看着,其余人都散了吧。”
那农妇婆子们便都做鸟兽散,只余一两个胆大的放慢了步子,偷偷回头打量。
敏元将丫鬟们也留在了外面,跟着杨妈妈进了院子。
有三个女子站在墙角,见状才迎了上来,纷纷向她行礼。
“庄嬷嬷,丹朱。”敏元笑着同一位头发上已带了些银丝的妇人和一个二十四五岁样子,盘着妇人髻的女人打了招呼,目光在中间那个穿杏色襦裙的少女身上顿了顿,迟疑道:“这位是”
那少女看了一眼杨妈妈,见她微微点头,才开口道:“奴婢名唤半月,是杨妈妈的闺女。”
半月?敏元想起来了,这些年在外人面前作戏的主角,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小姑娘?她见她吐字清晰,是正经的官话,不带半点蹩脚的方言,声音也像黄莺般悦耳动听,举止更是懂事知礼,心下十分满意,便道:“辛苦你了。”
在场的五人俱是听得懂这辛苦的意思。那庄嬷嬷年长,便笑着先开口道:“听说郡主来了?”
敏元点点头。庄嬷嬷是她母后的心腹,丹朱则是她信得过的人,这些年她们二人为了让外人信服,亲自在这儿守着,不时带着这个同沅沅年岁相仿的小姑娘在外人面前演一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戏,委实吃了不少苦。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去了这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正房,意映的所在。
意映正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见人声渐渐远去,便知母亲进来了。果不其然,片刻后房门就被从外面推了开,母亲带着四个女子一同进了屋子。
她有些惊讶,下了炕,唤了一声母亲。
除了杨妈妈之外的三人起初见到她都有些不能反应,听得她出了声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行礼。
“见过郡主。”三人齐声道。
意映道了声起来吧,看向母亲。
敏元便走过来笑着携了她的手坐到炕上,让那四人也落了座,指着庄嬷嬷:“这位是在你外祖母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姓庄,你叫一声庄嬷嬷就是。”
又指了丹朱:“这是原先我身边的丹朱。”最后笑着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那儿的半月:“那是杨妈妈的独生女,半月,和你同岁。”
意映看了看母亲和杨妈妈的神色,又仔细打量了半月一会儿,想起母亲先前说半月这些年来装成她,不时由心腹下人陪着,戴着幕离出行,瞒过了外面人的眼睛,对这稳重又机灵的小姑娘顿生好感,便顺势道:“母亲,这半月我看着喜欢,不若便让她跟着我吧。”
敏元点了点头,她家沅沅就是聪明,给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她的意思,秦氏倒真是有功。杨妈妈一家在这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将她的独生女送到沅沅身边做丫鬟,是保守秘密的最好法子了,再者这半月也是个机灵的,这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丹朱和庄嬷嬷,一个是要带回府里安顿,另一个也到了回家养老的年纪,相必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众人见过了面,又让紫笙带着几位婢女进来参见意映,紫笙心中有数,并不惊异。另外几个则很是惊讶,这位在庄子上养了这么多年的病的郡主,外面传是得了恶疾的人都大有人在,倒不料见了面气色竟这样好,只觉得身子单薄了些,真真让人惊异。
“昨个儿杨妈妈过来回话,说郡主的病已经好全了,本宫今日一看,果然气色好了不少。既然如此,也不必再待在这庄子上了。”敏元笑着看了一眼意映,接着道:“紫笙,等咱们一会儿回了行宫,你便派人回京报信,咱们明日就启程回京。”
紫笙笑道:“郡主诚然是没一丝病气儿了,老爷和大少爷知道,定然高兴的不得了。”
另几个品阶低些的婢女心下恍然,她们只知道昨日庄子上的杨妈妈来了许家一趟,为的什么却不大清楚。意映进许家的事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是以也未曾想到这上面来,只当是这病弱的郡主终于熬出了头,也算是薛家一件大喜事。
这日晚间,敏元携着意映一同回了安平的行宫。行宫占地九十余亩,亭台楼阁无数,廊腰缦回,飞檐青瓦,一派皇家威严。只是地广人稀,因敏元不常来居住,倒也并没有许多伺候的婢女。
敏元嘱咐人收拾好了行囊,便歇下了。母女俩今夜同睡一张床,意映同母亲讲了许多她小时候的事情,和周朗白明远二人一起看花灯,乘小艇渡汉河,做风筝
她想到白明远,不由微微地笑。他送自己到了许家的第三天,便借口家中有事离去了。母亲想赐给他大笔的金银,他却没要,母亲便提出让白家参加明年春上的皇商竞标,白明远迟疑了半天,还是应下了。这对于整个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