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时刻,薛盈心内五味陈杂,她没什么想说的,只点点头。
温氏是真的开心:“入宫就是后日,若非陛下的圣旨,后日我儿嫁的……”
嫁的就是朱宁伯府那个品行不良的男人!
想到此,薛盈动容地握住温氏的手:“娘,你别掉泪,我已十九,这般年纪能得陛下恩赐,我会惜福,也会在深宫小心过下去。子成还在常州,那是个荒脊之地,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弟弟。”
“……好孩子,这些年都是娘不好,让你们姐弟跟着娘受苦。”
薛盈犹豫道:“娘,陛下册封你为正二品诰命夫人,你会……留在府中么?”
“等后日送你入宫,这些再打算。”温氏牵起薛盈的手去看新帝赏赐的那些奇珍异饰。
薛盈这般问是有道理的,因为她知道母亲这些年在寺中早已放下对薛元躬的那份情。温氏是被薛元躬怒斥、下了口令丢在寺中的,并没有真正合法的休书。不过从前柳氏将温氏“私会男人”的罪名闹得京中皆知,外人眼里温氏早已被休,柳氏才是府中的正室。
温氏面目凝笑,薛盈见母亲为她的婚事开心,便未再想。
夜里,薛盈睡不着,她起身看着房中一匣匣御赐之物,无聊地随手掀开一块红绸。
箱匣中竟是一箱书籍!
《长京上下一千年》、《周朝诗赋三百首》、《民间轶事》、《开心趣话一百则》……
怎么,每一本都是她喜欢看的!
这些书她从前求而不得,省吃俭用把碎银拿给雀纱,最后雀纱丢了银子,一本都没有买回来给她。薛盈为此事还独自坐在妆台前伤心了许久。
薛盈拿着手中的书,纸面柔滑,刻字隽逸,这种上好的纸张里散发出的书墨香也沁人心脾。
她抿唇含笑,爱不释手地放下书,打开了旁边的箱匣。
呃……
xiè_yī?
蜜合色水云合欢花苏绣!这是她前些日子感叹xiè_yī小了,想买绣线绣出苏绣那般好看的xiè_yī啊!
这个颜色,这个绣纹,新帝怎么知晓?哦,可能不对,这许是宫中人采邑的。
薛盈满心震惊,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明月之夜,窗外夜色静好。她望着摇曳的枝影,忆起从前看过的书上所讲,这大概就是世间的巧合吧。
事已定,她没有能力推掉皇帝的册封,就恪守本分做个妃子,保护母亲,保护弟弟。
第二日卯时不到,宫中已来了多位教习女官告诉薛盈明日受封的礼节,温氏坐在一旁悉心听,也频频颔首,目露满意。末了,教习女官拿出一本春.宫图,说到明日夜里薛盈将会面对的事情上。
书里的人歪歪扭扭抱在一起,薛盈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目光。温氏含笑朝女官道:“还请王姑姑担待,小女羞怯,此事由我来与她言,可好?”
女官笑应,离开了屋子。
温氏循循说来,薛盈听得面红耳赤,她双颊滚烫,几乎都没记住温氏的话,只听得一句“会有些疼”。
“我打点了王姑姑,她告诉我,陛下病愈后便一直忙于朝政,太后为他选的侍寝女官陛下都尚未理会。盈盈,这恐也是陛下的初次,你切要把握机会,赢得圣心呀。”
母女二人说这些话本再寻常不过,薛盈虽然已是十九岁大龄,却到底养在深闺,不谙情.事。她听着温氏的话,红透脸,没由来冒了一句:“娘,陛下是何容姿?”
她看过的史书里,那些帝王都浓眉窄目,五官平平,生得并不算俊。
温氏好笑:“还真是小女儿心思,娘也没有见过圣颜,只知太后年轻时容冠后宫,先帝又是英姿伟岸,圣上更是人中之龙,必是不会逊色矣。”温氏感叹,“陛下初登基,朝事本该繁忙,却率先救你于水火,陛下是真记着你外祖父的恩情啊。娘深知宫中人心叵测,若是从前,娘一定不希望你入宫,但如今,这是你的保身符。”
……
癸已日,日禺吉时,阖府上下跪送薛盈,一身红衣礼服的薛盈坐上轿辇,在温氏的不舍里,在薛元躬的欢喜中,在柳氏母女几人的不甘心下被送出了府门。
这一路,长京街道两侧的繁华相送,碧空晴云万里,薛盈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纱望着这一切,她喜欢今日的天气,但是她心里很忐忑。
这新帝是何品行?是何样貌?怎么会那般巧地送了她所喜欢的书籍与xiè_yī?早听母亲说深宫似海,水很深,她能站稳脚跟么?薛盈想得多,直到入了皇宫被女官请出轿辇,才回过神来。
云姑扶住薛盈的手:“小姐,咱们到了。”
云姑是跟了温氏多年的婢女,年已四十,在温氏被休弃在寺中时也忠心护主地跟去。这次温氏担心她,也并不放心薛盈带雀纱入宫,便让云姑服侍在薛盈身侧。
薛盈心里紧张,握紧了云姑的手。云姑在寺中受尽辛苦,一双手已长满老茧,薛盈捏着有些刺痒,但却格外安心。
迎接的宫人候满两排,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