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后山
天,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整个世间没了一丝的光亮。沉沉的乌云翻腾不止,雷声轰隆,狂风大作,吹起所有的树叶沙沙作响。
一道闪电在万里苍穹之上一闪而过,所有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生命都显现而出。
高贵、平凡、卑微、那怕低贱如同草芥的生命都无所遁形!
一个面如死灰,双腮深陷,眼睛微闭,满头白发的老头子靠坐在一颗大树之下,他的身侧躺着一个晕死过去的少年,正是刚与唐俭大战一场的魏老头与韩旭。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枯木般的魏老头缓缓睁开了死灰般的双眼,低下头默默的看着韩旭,心中甚是凄苦,他自知全身筋脉断裂、五脏六腑尽碎,六翅毒蝎的毒液渗入了心肺,自己已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可想起自己死去的妻儿,想起珈蓝珠里面蕴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魏老头顿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魏老头感觉胸闷得越来越厉害,眼皮沉重,似乎一闭上双眼,便再也不愿醒来。
魏老头极其害怕就这样死去,转过头,缓缓的拍了拍晕倒在地的韩旭。
韩旭慢慢的醒了过来,全身剧痛难忍,吃力的睁开双眼,只见魏老头眉发全白,面如枯槁,衣服尽是血迹。仿佛一夜之间,已苍老了几十岁。
韩旭心中虽是诧异无比,但毕竟心智成熟,强忍好奇与惊惧,迟疑着道:“魏老头,你,你没事吧?”
“废话!”魏老头在这个时候还有气力对韩旭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给毒蝎子咬一口试试。”
韩旭话噎,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棕色酒葫芦,递给魏老头,:“嗯,这个要不要?”
魏老头一见是酒,无神的双眼发出兽性般的光彩,伸出巍巍颤颤的手,夺过酒葫芦,扯掉葫芦盖子,对着枯槁的嘴唇大喝起来。
“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喝。”韩旭见魏老头这般模样,竟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哈哈哈哈、、、、、。”魏老头乌黑的脸发出红光,“不碍事的,不碍事的,现在不喝,待会到了阴曹地府怕是没这机会了。”
“咳咳咳咳、、、、、。”魏老头说着,竟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旁流出的暗黑色血液愈发的多,望之触目惊心!
他伸出枯槁暗黑的手将血渍抹掉,转过头来,盯着韩旭,无神的双眼突然精光无比,:“小子,老头子我要死了,在死之前突然想跟你讲个故事,你可要认真点听。”
韩旭一窒,人都要死了,那来气力讲故事?他看着面容枯槁,惨白的脸涨得通红,青筋凸起,神情激动异常的魏老头,没由来的心里被一根针猛扎了一下。
此刻,他没了平日与魏老头斗嘴的心情,扶了下魏老头颤抖的身子,:“你说罢,我认真听便是。”
魏老头又是灌了一口酒,缓缓的抬头,看着这个凄厉的夜空,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二十年前,这天下本不姓杨。大隋开国皇帝杨坚是北周当朝国丈兼宰相,又是托孤大臣,权柄甚重,气焰熏天。北周皇帝年纪尚幼,杨坚一心想篡夺北周江山。”
“当时北周历代皇帝信奉道教,在北周地域内大肆兴建道家庙宇殿堂,道教极为昌盛,教众遍布天下各行各业,上至朝堂显贵,下至贱民百姓。更甚者在朝的许多手握实权,执掌重兵的将领统帅皆属道家一系。杨坚为了笼络这些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以助他成功篡夺北周江山,亲口盟誓若有朝一日,他登临帝位,得继大统,定当罢黜百家,独尊道教!”
魏老头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猛地灌了一口酒,神情有些愤慨:“杨坚在众多道教实权将领的支持下,如愿以偿成了九五之尊。可当了皇帝的杨坚却忘了之前兴盛道家的盟誓,更甚至猜忌诸多手握实权的道系一脉将领,在接下来的几年间,他四处诛戮,囚禁道家一系的将领,诸如战功赫赫,为其篡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李彻,梁士彦等诸多当朝大将。”
“开皇八年,朝野之上的道家将领几乎全部被肃清干净,道教也因此彻底衰败下来。当时大隋镇守潼关的金刀殿帅魏文通在外抗击突厥铁骑时,被潼关副将唐俭告发他是道教中人,心怀不轨,意图勾结突厥,引突厥铁骑南下,杨坚下令诛杀魏文通全家七十二口,满门抄斩。正在前线作战的魏文通听闻消息之后,心丧若死,大军溃败,几近全军覆灭……”
魏老头说到此处,眼神通红,全身颤抖,心中更是凄苦无比。
“咳咳咳咳咳、、、。”一团乌黑的血液从嘴角缓缓的流出,魏老头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干裂的嘴唇咧了两下,干瘪漆黑的脸上挂着苦涩笑意,:“魏文通一心求死,可世事弄人,变幻无常,他掉下悬崖,随着水流飘到蓟县城外的清水河岸边,竟是没死。自那以后,魏文通隐姓埋名,在这个混沌世上苟延残喘的活了下去。”
“飞鸟尽,良弓藏。这本是历代君王御臣之道。”韩旭此刻也是感慨唏嘘,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与自己相处四年的魏老头,居然还有这等辛密身世。
魏老头笑了笑,无神的双眼如同死灰。可霎时他似想起了什么,身子一抖,情绪激动,犹如黑炭的双手猛地扯住韩旭的衣袖,道:“你要记住,今夜的那个黑衣人乃是道教分支天师道中人,唤作唐俭。而天师道的传道宗旨是推动朝政颠覆,破灭朝纲。但凡朝堂之中出现天师道中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