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试飞员,将要在他们眼前重演双机降落的实景。
伊斯特战机的降落指示灯,也啪地转成绿色。
推下拉杆,伊斯特操纵着飞机,平稳而快捷地下降。拉杆在手中轻轻颤动,传导着内部机械良好运作的特有触感。伊斯特收油降档。
她微笑起来。今天的一切,顺利得宛如梦境;而十二年前,在杏坛号毕业考核的正当中,她那起飞前早已检修了无数次的飞机,在几分钟之内,经历了油路不通,制动失灵,发动机缩缸,拉杆脱扣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故障。在她拼着死命控制住摇摇欲坠的飞机,试图实施紧急降落之时,副油箱居然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爆炸,直接导致起落架根本无法放下。当她操纵着已俨然是一个火球的飞机,机腹着地奇迹般降落之后,迎面却走来两个纪律部的官员,面无表情地宣告她成绩全不达标,失去毕业资格。
侧头看到逐渐贴近的虎鲨,伊斯特从这才猛地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按动按钮放下起落架,两人同步计时,对准进舱口将导航定向。
六千尺,五千尺,四千尺,并排飞行的两架银色战机离窄小的进舱口越来越近,可速度却全然不见减低。飞行甲板上,飞行员们早已离开起飞区,正拥挤着往降落跑道奔去。而临近几层甲板的人从无线电听到消息,也纷纷涌上飞行甲板。
人群站在跑道的最尽头,伸长了脖子向三千尺外的进舱口张望。
狭长平直的飞行甲板空旷寂静。窄小的倒梯形进舱口外面,隐约能看到深蓝色天幕中,一两颗明暗不定的天星。
在这样的时刻,时间过得总是异常缓慢。
飞行甲板上还不断有人涌入,而等在最前排的人,却已经有些不耐烦。此时,却有人感受到脚下甲板有微微的颤抖;除了人声之外,他们的耳鼓也似乎开始因为某种别的声音而振动。
两架飞机出现在眼前,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不同于众人想象中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两架薄如利刃的飞机,各自倾斜了四十五度,几乎紧贴着彼此,轻轻巧巧就挤进了窄窄的进舱口。而直到进舱之后,震耳欲聋的引擎噪声,和巨大尾流所带来的狂风,才猛然将人们吞噬在那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之中。
进舱之后,两架战机略略分开,各自调整角度,齐头并进,同时平稳落地。起落架在跑道上溅起长串长串的火花,整个甲板都被带动着隆隆地震颤起来。
伊斯特缓缓拉起制动。在她身侧,司徒文晋的虎鲨也在缓缓减速。隔着玻璃舱门,她能看到斜前方虎鲨的鲨鳍,银白闪亮。飞机彻底停住,她拉下手刹,伸手解开头盔的系带,拍拍机舱侧壁,轻轻呼了口气。
十二年前,当她在甲板上就被告知失去毕业资格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愤怒,竟是荒唐好笑。可就在几人僵持之中,她却听见身后跑道上一串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回头看去,却是司徒文晋驾着他的虎鲨,以和她几乎相同的方式,自毁般地降落在跑道正中,机身瞬间着火。——在那场实战考核中,已闻到阴谋味道的司徒文晋,有样学样地复制了伊斯特的一切所谓的失误和罪状。他们当然不能开除将军公子,自然也就没办法开除伊斯特。
那一刻,看到在司徒文晋飞机上蔓延的火苗,她惊惶无措地同消防员一起跑向他的飞机,却见他已从机舱里勉强爬出,飞行服焦黑破损,却万幸没有受伤。他摘下头盔,一双墨色的眼睛固执地望着她,身后战机所燃起的烈火,正在将虎鲨整个吞噬。
既不能护你周全,那我宁愿同你一起被毁灭。
读懂他目光中的意涵,伊斯特顿时被吞没于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之中。
那种恐惧给她带来的绝望无助,她至今也无法摆脱。
伊斯特摘下头盔,伸手推开舱盖。
司徒文晋早已站在她飞机一侧,抬头笑着伸出手来。
伊斯特就着他的手跳下飞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年轻飞行员们,喊着她的名字,集体鼓掌欢呼起来。
人群中,宁馨瞧着她,伸手指了指她背后的战机,竖起了大拇指。
伊斯特回头望去,却见自己那架原本素白无饰的战机上,此时却显出了簇新的锯鲨涂装。一条瘦巴巴的蓝灰色鲨鱼头顶长锯,目光阴鸷寒凉,正是伊斯特的个人标志。伊斯特摸摸锯鲨的嘴巴,却摸到点金属的渣滓——原来那一层素白,是涂装上临时喷的钛粉。经过一次飞行,钛粉落下,变露出了锯鲨本来的面貌。
认出锯鲨喷绘的手笔,伊斯特朝司徒文晋眨眨眼。
司徒文晋却伸手从胸前衣兜取出一枚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