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胸口却闷闷的,只是为她心疼。几日之前罗远峤在视频通话中当伊斯特不存在一般,毫不掩饰地直承自己欲将玛洛斯号置于死境;而今日她同博拉霍相见,却只是为了谈一桩生意而已。
明明生身父母双双健在,可伊斯特却从来都是个没人珍爱疼惜的孤女。
司徒文晋手里的通讯器第三次震动起来。
低头读罢信息,司徒文晋打个手势,令传令官上前,
“传令飞行甲板,撤离行动立即开始。”
传令官听令,便要转身走向甲板中心。司徒文晋却把他喊住,
“在最后那架运输机里加一个座位。”
“长官?”传令官的神色有点不确定。
司徒文晋唇边带着浅淡的微笑,“我也一并下去一趟。”
传令官得令而去。
飞行甲板上,数十架运输机的舱门尽数打开。随着提着行李的官兵们鱼贯而入,拥挤的甲板逐渐变回了以往那空旷的模样。
打着玛洛斯号、北光丸号,以及俄洛冈号徽记的各色运输机,一架又一架地起飞,穿越倒梯形的出舱口,溶入深蓝色的星空。
在最后一架运输机的副驾座位,司徒文晋隔着飞机的前风挡,打量着不远处这座庞大的太空浮木。在他前方,运输机排成一条长龙,向那座永远繁盛喧嚣的立体城市飞去,一架又一架,在几百座码头的明亮灯火中消失不见。
待司徒文晋的飞机降落在a0413太空站的30号甲板,其它的运输机,已经几乎卸货完毕。于是适才飞行甲板上的拥挤纷扰,便丝毫不差地重现在此间。
离司徒文晋不远处的角落,谢孔夫妇和宁馨,正一边拾掇行礼,一边聊着天。见到司徒文晋居然也在,三人面露欢喜,伸手招呼他一起。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司徒文晋伸手接过孔真手里的一个大箱子,将它摞上已堆得高高的行李车。
谢孔夫妇将箱子点了一边数,之后放心地向他点头。
司徒文晋又转向宁馨,
“你呢,丫头?”
宁馨抚抚已渐渐隆起的肚子,笑眯眯地点头。
望着这温馨和睦的三人,司徒文晋相信,尽管a0413处处凶险,但他们却定能应付。
“给孩子取名字没有?难不成真的要叫谢真?”司徒文晋笑问。——当年谢元亨与孔真热恋的时候,曾说以后有了儿子叫谢孔,女儿叫谢真。此事被司徒文晋和伊斯特拿来编笑话打趣了好久,直到谢孔两人婚后一次又一次怀孕失败,于是司徒文晋和伊斯特也就自觉缄了口。
“我们想给她取名扶桑。”谢元亨回头望望远处天穹一角的那艘庞大战舰,声音中明显带着情绪。
扶桑,正是旗舰玛洛斯号的中文译名。
几个月来世界天翻地覆,几人在玛洛斯号上几经生死,扶桑二字,实在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更何况,这艘名为扶桑的战舰,又将经历一场险峻至极的生死劫难。将未出生的女儿以此命名,谢元亨也是想让这个名字从此有憧憬希望的寓意,给即将同自己分离的老友,带点好彩头。
司徒文晋心中感怀,但此时若是伤感起来,却只怕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只是赞许点头,
“谢扶桑,即隽永又清淡——元亨,你女儿定能摆脱你凤凰男、土包子的命运。”
“滚!”谢元亨狠狠捶了老友一拳。司徒文晋本能轻松避过,但却在听到谢元亨的下一句话后完全愣住,连自己后背狠狠挨了一下都全然不觉。
谢元亨说,“……不,不是谢扶桑,是宁扶桑。宁馨的宁。”
司徒文晋对着谢元亨愣神,而宁馨却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孔真又重复了一遍。
宁馨瞪大了天蓝色的眼睛,定定瞅着面带笑容的谢孔夫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孔真带点好笑地揉揉宁馨的头发,
“宁馨,我们希望孩子能够明了,你当日做此选择的原因——你将她送给我们抚养,不是将她抛弃,而是出于对她的最伟大无私的爱。她是我和元亨的女儿,但同时也是你和克莱门特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宁馨仍然是一副定格的模样。良久,她才斟酌着嗫嚅开口,“所以,孩子以后……会知道我的存在?知道克莱门特和我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