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风仙友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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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将各路神仙长辈拜了个遍,距嗣位礼开始还有三刻钟,便匆匆回到清章殿迎客厅内。那边梳妆打扮完毕的十二位花仙从偏殿出来,莺莺燕燕地排成一队来与凉玉见礼:“殿下安好。”
说是见礼,眼神却都瞟着迎客厅内的两个男子,争奇斗艳,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季北辰坐在塌边,脸侧正是一扇窗,明亮的光投过窗户打在少年脸上,他半张脸在清澈的晨曦中恍若玉砌,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大约是在病中未愈,他披了一件厚重的狐裘,柔软的细毛给他冷清的面容添了一丝奇异温柔,他觉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缓缓回过头来。
凉玉冲他笑了笑,声音很欢喜:“北辰。”
往常时候,季北辰肯定是装作没看见的。
大约是因为父亲肃谨真人的关系,他总比别人要更冷淡、更小心。在外人面前,她冲他笑,冲他示好,他多半不肯回应半分,可是若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没有人看见的时候,他对她是非常好的,他会对她笑,会轻柔地哄她,会忍受她的脾气。
他在大石溪陪着她戏水,为此甚至得了风寒。
她摘花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她。大石溪的水寒气袅袅,她将手浸入溪水里去摸花的根部,足下一滑,噗通一下栽进溪水里,他急忙伸手来拉她。那时她突然起了促狭的坏心思,牵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于是两个人一起栽到了溪水中。他似乎有些生气,却只是慢慢挣扎起来,抹了一把面上的水:“别闹了。”
她头发上全是亮晶晶的水珠,在阳光下像是戴了满头珠翠,顾不得浑身的寒气,伸手撩了水,笑着泼他,他拿手去挡,那些水珠还是飞到他脸上,鬓发上,她哈哈大笑。他被逼得急了,便也舀了水开始回泼她,他们互相泼到睁不开眼睛,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溪水都被暖热了。
她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时他忽然靠近,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她很害怕,又很欢喜,她悄悄睁开了眼睛,发现他还闭着眼睛,他的睫毛那样纤长。
他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唤:“玉儿。”她有些惊疑,他竟然这样叫她,但更多的确是眩晕般的幸福感。
他真的是喜欢她。
就算让她落得个自作多情的名声又如何,她知道就可以了,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
但这一次,塌上坐的北辰君冲她微笑,那笑容温柔宠溺,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他的面色苍白,浅浅笑着唤她:“殿下。”
她忍不住几步上前。
一旁坐着的另一个人从头到尾看戏,此刻嗤笑一声,唤醒了她:“小时候还不吃美人计,长大了竟然这样没出息。”
凉玉这才清醒,怔怔看着右手边的凤桐。
这又是另一重绝色:如若说季北辰借了窗外的三分阳光而愈加清朗,这位半倚在塌上、毫无坐相的美人便是自带三分清晖。黑发如墨,瞳如点漆,面白唇红,下颌尖尖。
男生女相,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又总是挂着fēng_liú笑意,本来会显得过于妖气,可是他有一双颇为古典的凤目,眼角微微上挑,眉眼之间有一股冷冽的高傲,冲破了一边倒的阴柔。
实在是个颇有韵味的美人。
他身着数层靛青的素纱中单,外面一丝不苟地罩了一层白色的纱衣,以手撑头,饶有趣味地看过来。
凉玉笑了:“凤君今天穿得十分齐整。”
美人的笑容便有些僵住了,坐直身子整了整外袍:“我便当你是在夸我。”
凉玉觉得很委屈,凤桐担断断不能以俗礼约束,时常是敞开衣领,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让人见之脸红。加上他那美貌和做派,认识他的知道这厮真身是只凤凰,不知道的绝对以为是条狐狸。
迫于凉玉的淫威,小仙们多半是不敢觊觎季北辰的,而对于凤桐确是可以肆意肖想。说来奇怪,凤桐这天人之貌本来应该招妒忌的,不知怎么却非常受女仙的喜欢,肖想着他、盼望跟他一夜fēng_liú的女仙数不胜数,而凤桐多半是来者不拒,怀里常抱着一两个美人,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便开始调情。
这种行为本来应该是十分不堪的,可由他来做却非常优雅,非常魅惑,使人目不转睛,犹如赏画,曾“有幸”被他从外头调戏到青瓦洞里头宠幸的女仙们,后来提起他竟还是满脸酡红,一脸的幸福满足,难怪天上的老神仙们都十分恨他,称他“伤风败俗”,犹如天界的一颗毒瘤。
但他们拿他没有办法,他已经是个谪仙了,从天宫贬到地下,贬到花界的小小青瓦洞,勉勉强强称个散仙,还能如何?
季北辰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竟还温和地主动和凉玉搭话:“凉玉,听闻锦绣原来是青瓦洞的侍女,有梳头的好手艺,今日司矩病重不起,不若由她来为你梳妆?”
他的声音清冽温和,如同春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