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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两指捏着小巧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番,心下已经了然。
他亦勾起嘴角笑了笑,抬袖掩口饮酒,手指一勾,酒液结成一滴一滴的冰露,尽数飞到他指尖上。
凤桐亦擦了擦嘴,放下酒杯。
凉玉本能地伸手去拉他衣袖,他迅速地反握住她的手。凉玉觉得指尖一阵濡湿,仔细一看,地上滴滴答答许多水痕。她瞬间放了心。
“凤君……”
“别紧张。”他悄声道,“我说过,他想要本君,也得看他的本事。”
这件事只能算是围猎的一个小插曲,就这样巧妙地揭了过去。皇帝抬头看了看天,“什么时辰了?”天上阴云密布,仍然没有放晴的意思,此刻空气里有些闷热。
“陛下,别再耽搁,我们开始吧。”说话的是一直耐着性子看相亲的平昌王。
“四弟真是急性子。”皇帝笑了笑,一声令下,“下午卯时,仍是此处见,谁打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
少年们欢呼起来,众人纷纷策马扬鞭,往丛林深处四散飞奔。凤桐赶着车,亦慢悠悠地往里走。此番他们来,并非打猎,只是走个过场,还没开始,凉玉已经觉得萧氏的躯壳不堪重负了。
芷兰宫上林苑不愧是最大的林苑,松木无数,虽然天气燥热,林中却有凉风阵阵。偶然听到“驾、驾”的声音,一阵马蹄奔腾,平昌王志在必得地从不远处飞奔而来,一箭飞出,一只奔腾的小牛已然中招,猛地扑在地上,鲜血汩汩而下,后腿还在不住抽搐。
早有随从喜滋滋地收捡了战利品,又往远处去了。
凉玉头一次见人间的围猎,怔怔地看着,啼春见他们打得高兴,心里也痒起来:“咱们也玩一玩吧。”
说罢,掀起帐子,递了只牛角弓给凤桐,又扔过去一袋箭,凤桐伸手接住,眯眼四顾,恰好高空掠过一只鹰,小小的凝成一个圆点,他搭弓上箭,对准阴云密布的天,略微转了个角度,猛地放箭。
远空一声尖利的鸣叫,那只鹰跌落下来,嘭地落在马车边。凉玉忍了好久才忍住兴奋的欢呼,捅了捅一旁看呆了的啼春,“快捡起来。”
啼春捡了猎物上来,天上那么小的一个点,竟然是这么大个头的乌雕,喙尖而下弯,翅膀像铁板一样硬,一股浓郁的禽类的腥臊混合着血腥味,肚子上被箭贯穿。
凤桐看着她捧着血乎乎的一只鸟,瞪大眼睛赞叹连连,忍住唇边一丝笑意,赶马向前。
如是几番,猎物袋里又多了三只野兔,一只小野猪和一头狐狸。
啼春笑道:“小凤姑娘箭术极佳,只是以前恐怕很少打猎吧。”
她提起猎物袋里虚弱的白狐狸,“我们猎狐,都是猎在肚子上,并不射在腿上,因为狐皮值钱,要整块的才好。”
小凤勾起嘴角,笑得媚气横生:“多谢啼春姐姐指点。我只是看这狐狸可爱得紧,不忍要它性命。”他说着,眼睛却瞥向巴巴望着狐狸的凉玉。
躲在车前看的凉玉看上这毛团儿很久了,闻言耐不住性子,干脆掀了帘子出来,从啼春手里接过了受了伤的白狐狸,捋了两下毛,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射了腿正好,谁舍得剥它的皮,带回去养着。”
说着心满意足地将狐狸抱回车里。
她转身的片刻,忽然“嗖”地一声轻响,从林中飞出一只冷箭,径直朝她的背影而来。
这一箭猝不及防,啼春一声惊叫,“老太太!”还来不及拿起兵器,只见小凤目光一闪,身子一倾,本能地一挡,箭尖直直射入他右边锁骨下。
他本骑在马上,让这力道击得晃了晃,才稳住了身形。啼春惊了一跳:“小凤姑娘!”
凉玉手上一松,狐狸自顾自跳下了地,躲进角落里了。
她立即掀开帘子,却被他一把推进车里:“进去。”
37.步步杀招(下)
“嗖嗖——”外头乒乒乓乓一阵长剑挡开箭雨的声音。
凉玉心中咚咚直跳,手脚发凉,冲着外面喊到:“啼春,快去召集春山教——”
“领命!”啼春飞也似的左右突围。
轰隆——轰隆——雷声大作,忽然间天色骤明骤暗,闪电猛地劈下,顷刻间电闪雷鸣,先是下了豆大的雨点,啪地砸得尘土飞扬,然后迅速变成瓢泼大雨。
这鬼天气!
外面声音渐小,凉玉心中难安,掀起一个角来:“凤君……”
“嗯。”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