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高高悬挂在十字架顶端,腰间被一根粗大的锁链固定,让他无法挣扎,在脖颈处虚套着一个圈,像是装饰,又像是在他挣扎时,一击致命的后手。
这个姿势让他站得十分艰难,只能靠足尖用力,来维持着站姿,甚至不能放松片刻。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神色仍十分平静,就好似处于弱势状况的人不是他一般,既无惶恐,也无波澜,有些奇异的熟稔。
黑衣人在阮哲彦身后站定,另一个黑衣人则向前迈出了一步,他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极长,自然的垂落在地,如果人们能看见这一幕的话,想必也会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样东西,猜测着它究竟是什么。
这个悬念没有保留多久,黑衣人轻轻晃了晃手,将那样东西一圈圈缠起,显露出它的真容,一根长鞭,黑暗掩盖了它身上的不详气息,倒让它显得十分无害。
黑衣人将长鞭缠起,握与手中,只留出一小部分在手下轻轻晃动,他走到了阮哲彦面前,低声询问:“老大?”
阮哲彦才回过神,将目光从十字架上的人落到了他手上,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才开了口:“不喊停不许停。”
拿着鞭子的黑衣人心头一跳,对游尤产生了几分同情,这是要往死里打的意思了,不知道对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让近年来愈发修身养性的老大说出这个吩咐来。
他不敢多想背后的缘由,接到了命令,便三两步走到他惯常的位置,将鞭子一节节解开,轻轻挥舞了下,找了找手感,才将视线落在了游尤身上。
“啪”
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这一幕表演便算是拉开了序幕。
虽然是一片黑暗,黑衣人下手却十分精准,既不会落到游尤的脸上,也不会落到致命处,每一鞭的落点都极为精妙,足以让人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这本该是一场酷刑,但在受刑人过于安静的反应里,显得有些无趣。
阮哲彦并不觉得无趣,他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神情被忠实的掩盖在黑暗中,黑色的眼眸几乎透不出光芒,跟黑暗浑然一体。
黑暗中便只剩下了“啪”“啪”“啪”的声音,单调的重复着。
黑衣人有些敬佩对方,他对自己的力道和鞭子的威力一清二楚,换了旁人,此刻早该挣扎着痛哭流涕,但对于面前人来说,倒好似不过是一道开胃菜,疼痛无法动摇他,他心中远有无法被身体的痛苦所动摇的东西,支撑着他在常人无法忍受的情况下,一声不吭。
他挥出的手依旧很稳,但是思绪忍不住往过于安静的阮哲彦身上跑偏,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让黑衣人都有些诧异。按照阮哲彦的习惯,他理应会说些什么,在对方濒临崩溃的疼痛上,不急不缓的摧残对方的精神,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难道老大改了性子?黑衣人心头一跳,手下便失了力,鞭子落到游尤身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才将这片黑暗渲染的更符合它的气氛。
黑衣人停下了手,有些懊恼,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也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失手。
阮哲彦并不喜欢暴力——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他确实不喜欢暴力,对于**的摧残,也以疼痛为主——不见血的那种,而鲜少是以死亡为要挟,但是现在,他当着老大的面,打出了条血痕。
这简直是罪不可赦。
黑衣人收回了鞭子,转身就单膝跪在了阮哲彦面前,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判决。
“你刚才想了什么?”阮哲彦俯身,就如同苏醒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低声打破了沉默:“让你的手都不稳了?”
黑衣人没敢撒谎,一板一眼的回答他的问题:“我在想,老大你还没开口。”黑暗阻挡了视线,他不知晓阮哲彦此刻的神情,便干脆直言道:“他又一声不吭,我怕打死他。”
阮哲彦话语里带出了些笑意:“那你就太瞧不起他了。”他站起身,走到黑衣人身边,弯腰捡起了一旁的鞭子,握在手中,轻轻颠了颠。
“你下去吧。”
黑衣人有些诧异自己听到的话,又丝毫不敢多问,干脆起身退出了这间房间。
室内便只留下了三个人,握着鞭子的阮哲彦,一声不吭的游尤,以及安静候立在一旁的另一个黑衣人。
阮哲彦试了试鞭子,又将它放下,低头有条不紊的解开了扣子,将外套递给了身后人,又低头挽起袖子,将袖口停留在手肘的位置,不至于阻碍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也下去吧。”他伸手重新握上了鞭子,才漫不经心的对身后人道。
黑衣人没有迟疑,拿着外套走出了房间,房门被重新关上,将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跟人间彻底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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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哲彦在空中挥了下鞭子,找了找感觉,才看向十字架上的游尤,他没急着动手,而是轻轻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轻叹了口气,又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手落下了鞭子。
快且稳,要是原先那个黑衣人看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