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一个月, 赵小虎小院子都给他建好了,伍都头三天两头来药铺, 就是不提亲。姜大夫对他的态度从满脸笑容到现在耸拉着一张老脸,都想薅着他的衣襟骂他负心人了。有他这样儿的吗?只管撩不管娶,他再耽搁他就不等了, 带着莘哥儿回乡下!
伍都头不是不想提亲,他想死了那么想,可他手里就二两银子,聘礼都拿不出来。按说他一个都头,县衙发的月例,别人的孝敬, 一个月怎么都有十来两吧?但伍都头有个很不好的毛病, 他为人豪爽大方,酒r_ou_朋友又多,银子来得快他花的更快。喝酒吃r_ou_,这个帮一帮,那个用一用,花钱如流水一般, 根本没想过存银子。
就因为他这个毛病,伍家老两口宁愿跟着老二过日子,也不想跟着他这个看起来颇为出息的老大。
曾经伍家老两口还想给他娶个夫郎管一管, 谁知聘礼都被他拿去请人喝酒了。老两口心灰意懒,直接分了家。之后伍都头就在县里租了房子,过起了单身汉子的美好生活。
现在想娶夫郎了, 才觉得手头没有银子的难过。伍都头试着跟他那些酒r_ou_朋友借银子,谁知他借了那么多出去,楞是没一个要还给他。这些人脸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不借就算了,还跟他哭穷。伍都头看着人家身上的衣裳鞋子,又看看除了两套都头服就没一身好衣裳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可笑,他觉得自己豪爽仗义,别人指不定怎么说他傻呢,想通的伍都头站起身就走了。
一同喝酒的人慌了,连忙喊道,“都头哪里去?”
——伍都头走了谁付账啊?
伍都头理都没理,径直奔去了百味药铺。
现在正是午后,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姜大夫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姜莘在一边磨药材。
伍都头一身酒气的站在姜莘面前,“莘哥儿,以后我的银子都给你,只给你,再也不给别人了!”
专心磨药材的姜莘抬起头来,“啊?什么银子?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伤到哪儿了?”仔细看看,他身上好像也没有伤口。
伍都头不答,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两手撑着下巴看他磨药材。
姜莘又磨了一会儿,伍都头还是不说话也不动,姜莘无奈问他,“你不回家吗?”
听到姜莘提起家,伍都头又想起自家光秃秃的四面墙壁,家具没几样,连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以前爹和阿姆不是没说过他,他老在外面混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觉得糟心。连正经家门都没有一个,他还觉得自己挺能的。
伍都头沉默的摇了摇头。
莘哥儿总觉得今天的伍都头很伤心,很难过。
“你要不要去后院睡一会儿?”姜莘道,自己心情不好的话,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伍都头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姜莘将他领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住进了内室,外室的卧榻让给伍都头睡一个午觉也没什么。
伍都头垂着脑袋坐在卧榻上,问姜莘,“莘哥儿,等我存够了银子,你嫁给我好不好?”
抱着薄被的姜莘哆嗦了一下,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真的!”伍都头委屈道,活似一只可怜的大狗。
姜莘将被子丢到他脑袋上,“赶紧睡觉!”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溜进前边铺子,发现他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好像有些失落,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红通通的脸颊。
伍都头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神清气爽的爬起来,谢过了姜大夫和姜莘,脚下带风一般走出了药铺。
姜莘没敢正眼看他,看他好像完全忘记了那些醉言醉语,一本正经的打完招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铺。接下来半个月,伍都头再也没有出现在药铺里。
姜莘从一开始的隐隐期待,到伤心失落。只笑自己痴心妄想,信了人家醉后的胡言乱语。他已经二十了,还当过奴仆,人家堂堂一个都头,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姜莘的变化姜大夫看在眼里,反正原家村的院子已经建好了,姜大夫气鼓鼓的表示要将铺子盘出去,带姜莘去村里生活,姜莘早就知道姜大夫的打算,闻言当然是没有丝毫意见。村里有璃哥儿有小鱼,他还可以种点菜,养养j-i鸭,这样的生活比县城里舒心。
姜大夫说做就做,第二天就动身去找了牙侩。百味药铺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大街,且铺子宽敞还带后院,就算姜大夫的开价高,牙侩还是信心十足的表示最多半个月就能有好消息。
牙侩刚刚放出消息,伍都头就听说了,他火急火燎的赶到药铺,进门就问姜莘,“莘哥儿,我听说姜大夫要把铺子盘出去,你们要回乡?”
猛地看见他的身影,姜莘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他抿了抿唇,回道:“嗯!伍都头想买吗?”
姜大夫笑眯眯地,“伍都头若是要买,我可以便宜些。”
伍都头满头大汗,嚷道,“不是,不是,这……你们走了我上哪儿提亲去?”
听见这话,姜莘僵住了,耳边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姜大夫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急了,早干嘛去了?!他面上却只做不解,“提亲,提什么亲?”
伍都头道,“我,我好不容易凑了些银子,隔几天就请媒么来上门提亲,姜大夫,我想娶莘哥儿!”
姜莘连忙掩面逃走,跑回后院,按住自己狂跳的心,一时脑中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