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寒离开之后,我就躺在床上酝酿睡午觉的感觉,想起上午自己在公司的表现,突然感觉自己好不成熟,两手一撒,好不负责任的表现啊……
然后我却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这件事之后,我打消了准备和陆亦寒持久冷战的念头,而陆亦寒,还因为内疚提出了让我去他公司上班的要求。
这样一来,我的机会就更多了……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得到了缓和,当我感觉生活又开始明朗起来的时候,余泽哥哥的一通电话让我陷入另一个困境。
没错,我的午睡是被余泽哥哥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告诉我,余叔叔住院了,让我过去看看他。
低沉慌乱的声音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忘了礼貌地问一下余叔叔究竟是因为什么生的病。
电话里回应余泽哥哥的是一阵沉默,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一个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
余泽哥哥可能正忙着关心余叔叔的病情,所以没有等到我回复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两手一摊,手机顺势滑落。
余叔叔是左以宁口中害了我父亲的罪魁祸首,可他也是把我一手抚养长大的人,离开余家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回去,或者和他们家除了余泽哥哥之外的人有任何联系。
但是,余泽哥哥今天告诉我,余叔叔生病了……
喑哑低沉的与其让人听来就感觉得到,那并不是什么容易痊愈的病,否则,一直在医院工作的余泽哥哥不会是那种反应。
小时候在余家,余叔叔对我一直视如己出,每次和余艺珊有什么争执,他总是和余泽哥哥一起维护我,不管我是对了还是错了,他从来不曾怪我我。
依然记得那次我和余艺珊争吵打闹一不小心打碎了他最喜欢的青花瓷瓶,沈阿姨为了维护余艺珊,一直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他不停絮叨着:“看你余叔叔回来怎么收拾你。”
那时候年纪尚小,除了害怕,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巨大的恐惧感落在我身上,让我胆战心惊。
但是余叔叔回来之后并没有责怪我,而是面色平和地将我叫到书房,我进书房的那一瞬间,沈阿姨在后面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到了书房之后,我僵硬地站在余叔叔面前,什么都不敢说,我并不觉得,打碎他喜欢的东西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得到他无条件的原谅。
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就那么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当时,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叔叔在我面前蹲下,和蔼可亲地问:“小雅,花瓶是你打碎的么?”
犹豫片刻之后,我使劲地点了头。
事已至此,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责任,而沈阿姨母女自然是相互包庇,除了我,还有谁能承担呢?
“没关系,余叔叔不怪你。”他慈祥地对我笑笑,抱着我坐到他的腿上。
那一瞬间我突然不再害怕了,我抬头看了余叔叔一眼,张口就问:“余叔叔,小雅打碎了你最喜欢的花瓶,你为什么不生气呀?”
他嘴角划出一抹弧度,叹了一口气:“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呢?”我斗胆又问了一句。
“人重要,好好活着重要啊。”那时候我并不大这句话,直到后来,在左以宁的言语里,结合余叔叔的话,我才明白,他当初没有一丁点怪我的意思,不过是因为,自己觉得心中有愧。
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划出一丝苦笑。
几经纠结过后,我还是觉得应该去医院看看。
刚出门就撞上抬手正准备敲门的薛晨,我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薛晨嘴角挂着笑。
“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我说。
“你哪里不舒服?”薛晨担忧的眼神落在我脸上,心不禁一动,他永远在不经意间就能透露出对我的深切关怀,薛晨打动我的,正是这一点。
“我没事,是一个长辈生病了,我想去医院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关了门。
“那我送你。”他要求。
“好。”我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其实我懂了恻隐之心,我想向沈阿姨证明,我并没有想要耽误她的宝贝儿子。
我突然挺佩服自己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O吕慈ヂ蛄艘恍┧果,到了医院匆匆下车就往里面赶,直到薛晨问我在哪一间病房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迷糊到连这个都忘了问。
于是我又打电话给余泽哥哥。
余叔叔的病房里充满了各色的人,大多数都是我不认识的,有些人与他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千姿百态,错综复杂。
我站在角落里,没有人太注意到我。
等过了半个小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缓缓走到余叔叔身边,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很多,我小心翼翼地问:“余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搬出余家之后,我从来没有再回去过,我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再见他,居然是这幅情景。
“小雅,你来了。”余叔叔说话有气无力的,看得人一阵心疼。
我蹲下去,握住他的手:“余叔叔——你好好休息。”
除了这一句话,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并不想多说。
沈阿姨这时候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难得的安静。
薛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