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尸体许多都认走了,剩下的也已送到了义庄里去了,确认是杀手的也有三十四具,朝中知道信息的大臣更是嘱咐家里的人,尽量不要出去,谁知道还有多少杀手躲藏在暗处啊。
宁国公夫妇亲眼看着葛洪永真的从幽兰院里翻出东西来了,直到葛洪永走远了,贤良淑德的沈姨娘被带走,倍受打击的宁国公一滩泥似的坐在地上。
“难道这么个东西竟然也是死士吗?还真是小瞧她了。”
蓝氏的自语,并没让宁国公大怒,他只是茫然无措地看了眼自己夫人,并没真的听到她的话。
他不是孩子,那看不出这次的危机,一直只希望沈姨娘是被牵连的,那样宁国公府才好置身事外,毕竟哪家府邸没有别人安插的奸细,就连那高高坐在上面的,不也是往各大府邸安插人吗?皇城里更是有暗卫窥探着他人府邸的机密,已是屡见不鲜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姨娘真的有事,葛洪永的兴奋都掩饰不住了,怕是有大事了,这一刻,宁国公头一次敏锐地感到不好,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远处楼阁起伏,檐牙高啄,廊腰迂回,近处小桥流水,碧树红花,年年岁岁的在这府邸争艳。
蓝氏喜欢花草,想到这些年在这府邸里下的功夫,心里一痛,三十多年如流水,她有儿有女,想到这个府邸一旦没了,儿子失去的多,女儿呢,没有国公府做后盾,婆家也是日子不会好过的,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被扎了一刀,疼得狠了,面色就狰狞起来。
她俯下身,看着脚底下的人道:“老爷,你那个比翼鸟已走了,还不去追,当年你可是发誓和沈姨娘同生共死的,我等着看你们恩爱不移,此情不悔呢,可别让我失望啊,我的好夫君。”
头一次,蓝氏咬牙切齿的,露出了宁国公从没见过的一面。
宁国公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从来都大度雍容的夫人,“你、你。”他不知道自己夫人怎么知道了自己和娇娘的誓言的,可是原来夫人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以为的贤妻美妾,却同时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印象。
当初想聘娇娘为平妻,自己的夫人也没有这般脸色,言语也不曾刻薄过的,反倒是自己父亲大怒,不是夫人周旋,沈姨娘根本不能进府。
他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这么多年嫡子嫡女一向对他不满,可是夫人却从来都没有过的,故此对夫人他很是敬重的。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颓废地从地上起来,“你这个蠢货。”父亲多年前的话在耳边响起,“我、我大概是真的蠢了。”
他哈哈低笑了几声,想到自己一生挚爱,从跟前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长大的宁国公,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可是到底是得到了,也过了这么多年,死却不会的,如果当初,宁国公觉得自己还真能干出同生共死的事来,可是,娇娘肯吗?一定不肯的,宁国公心里确定。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宁国公轻声吟道,又是一阵大笑,当时的人,也不是他以为的人吧,见他就这么走了,蓝氏默默地看着宁国公的背影,当年她怀着二女儿,在花园里走动,却听见了两个人的山盟海誓,半年后,到她生完孩子,两个人走到她跟前,除了接受,难道真的脏了自己的手,为了个男人吗?
蓝氏想到自己当初的淡漠,头一次后悔,好在当初有老国公插手,不然这么个女子要是成了平妻,这宁国公府怕是会翻了天,自己的儿子怕是都不会出生,回首往事,蓝氏打了个冷战,身边的大丫环织锦忙问道:“夫人,回去吧。”
蓝氏回神,“你去找人封了这沈姨娘的院子,什么都不要动,再看看。”
想到沈姨娘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蓝氏一阵头疼,这都得看起来,还有那个葛洪永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得给儿子送个信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还有儿媳那边也要去看看,才查出有喜了,可别惊了她,蓝氏想到自己的儿媳也是连着两胎都是女儿,也不知这次是男是女?
蓝氏还在担心呢,李云松已得了消息,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的,知道怕是不好了,他拍了拍额头,“没想到我救了你,竟然陷我宁国公府于死地。”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尽量善后了。
他已经派人去查沈家了,可是一个远亲,离得还远,几十年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是谁投其所好地安排了个人在这宁国公府?李云松紧锁眉头思量着,为什么啊,想到那个和自己父亲每日里吟诗作对的沈姨娘,已经进府二十多年了,来人只说了魏国公三个字,却已让他心惊胆寒了。
城门早已紧闭,昨夜搜查的都是外城,一无所获,今日里御林军与五城兵马司的目光对准了各大府邸,人不会凭空消失的,能藏着这么多人的,府邸不会小的,只是真的搜,怎么搜,真是个问题。
皇宫内,已回来的统领陈潇也是一无所获,不过皇宫的安全也是紧要的,想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些杀手,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启德帝心情尤为不好,能养出这么一批人的府邸那是那么好查的,这淮北这么大的城,王爷公主宗室贵胄们没有几个省事的,御林军就是得了自己的令,也只能表面看看,没有确切的证据是没有人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