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等待,池尘深知,那并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两年的时间,他除了寻找,便是等待。这个过程实在太过煎熬,那种每个晚上数着钟表的滴答却始终无法入眠的苦,让他几近崩溃,而那种寻人千百度而不得的痛,令他的每日每夜只剩下空洞的寂寞和如丝般绸缪的思念。
而此时此刻,当他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个他深爱的人告诉他,她正在等他,若不是习惯于掩藏,他差点就落了泪。
直到把真真切切的人搂进怀里,把略带颤抖的唇紧紧贴上人饱满光洁的额,池尘那颗一直狂跳的心才渐渐恢复正常,他周围的一切才慢慢回归到他脑海进行常规运转。
可当他听见那声糯糯的“我好想你”时,他终于没法继续极力维持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刚强,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之中滑落,毫无顾忌地湿了刚刚一路奔来而变得干冷的脸颊。
是的,任何事,一切的一切,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所以,他努力掩饰心中的那份痛,平静地开口:“小都,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异常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只要你。”
何子都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斜着身子偎在池尘的怀里,把头轻轻靠在他的左胸上,两只手躲进他厚实的大衣里环着他精瘦的腰。就这样,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低语。
……
池尘说了很多,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要把所有全盘托出。
怀里的人突然拿手掐了一把絮絮叨叨个不停的男人的后背,似个孩子般耍了个小脾气。池尘低头才发现,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正憨憨地睡着了,鼻子还时不时皱几下,像只毛茸茸的小仓鼠。
心化成一滩水,池尘忍不住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鼻尖和脸颊,辗转不断,细细研磨。
当抬起头眼睛掠过她的小腹时,他的太阳穴突然像针扎一般疼,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去摸摸这个曾经孕育了他们孩子的地方,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停下,他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没有勇气面对。
就在他决心放弃的时候,一只手柔柔地握上了他的手,顺着他刚刚的方向,轻轻贴在了他想触碰却又害怕触碰的地方。
隔着厚厚的衣服,他几乎无法感觉到什么。等到猛地想到什么,他一下子慌张地把手拿开,又急切切地握住刚刚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便索性去掉伪装,如一团死气自我沉寂。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翼翼地努力避开有关于“孩子”的任何事了,可终究还是敌不过他心里头被他隐藏得很好的怨。他不是不疑惑,他甚至想当面质问她,为什么她能够做到什么都不对他说就抛弃了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不能。他无法想象再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度过,即使他那么爱她,到头来却依旧得来一份凉薄……当下,没有什么比能够拥她入怀更为重要。
池尘悲哀地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偏执到了这种无所谓犯贱的地步。
来日方长,他想,若她愿意把心声吐露,那他就静静地倾听,若她始终不说什么,那他便将这件事完全埋入心底,永不提及。
“小都,累了?肚子饿不饿?”
“嗯,有点。”
“那我们回家。”
“好。”
晚上,池尘替已经睡下的何子都塞实被子,吻了吻她光洁的额细看了她一会儿后便出了房间。后者在房间陷入黑暗之际,缓缓睁开了眼,对着合上的门,陷入沉思。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总是习惯把很多已然发生的事情归于无可奈何,然后独自默默承受这份可悲的无可奈何,却不知,这样做不过是出于本能的逃避和掩饰,不过是因为还没做好面对事实的准备。
何子都就是如此。她很多时候会觉得特别特别的累,特别想放肆地大哭一场,可是很多时候她都忍着,她不想在她爱的人面前发泄她的苦恼展示她的脆弱,她不习惯。以前沈媛媛便说她完全是株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正面永远明媚鲜亮,在照不到的背面却将悲伤深藏。她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即使知道池尘心里有她,或许真的如他和其他人所说的那样爱她,可是何子都还是无法肆无忌惮地□□自己,她不敢,她害怕如果她肆意挥霍这份奢望,终有那么一天老天爷会把它收回。所以,她选择了小心翼翼地掩藏,默默地忍受。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有那么一瞬,当她感受到脖颈处那股温热的湿意时,她忽然想把她所有的悲伤都倾诉给这个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柔言细语的人听,把她背负了太久的苦痛一并地扔掉……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何子都动了动身子,手护着小腹小心缓慢地下了床,从床头柜的最底层拿出一张纸,当看到这张纸上被揉过的痕迹,她微微一愣。
书房的灯是黑的。何子都心下一沉,这么晚了,难道他出去了?刚准备转身去确认,书房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她眼一亮,推门便走了进去。
何子都是在书房的阳台发现池尘的。隔着一层玻璃,她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朦胧的黑笼罩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添了几丝神秘,同时也使得他整个身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萧索。黑暗中那一点恍惚的火星,在袅袅的白烟之中显得格外寂寥。何子都猛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