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生只能在顾庭芝面前叹气,表示无能为力。
顾庭芝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如今世风日下,官员腐败、收受贿赂,比比皆是。对百姓来说,有理无钱只是枉然。
自从状告叶蓁失败后,顾庭芝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
顾夫人送来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顾庭芝自幼丧父,是顾母千幸万苦地将他拉扯大的,他就是顾夫人唯一的希望。见他这样消沉,顾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他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敲门,“庭芝,出来吃点饭吧。你已经好几顿都没吃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过了许久,顾夫人才听到屋里传来闷声闷气的答话:“娘,我不想吃。”
“傻孩子,再怎样,饭还是要吃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没听到回话,顾夫人不放心道:“庭芝,娘进去了?”
推开门,外面的阳光齐刷刷地闯进屋子里。顾庭芝靠着床头,抬手遮住了双眼。
真刺眼。
他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更是带着病态的惨白。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平日里一派fēng_liú俊俏,玉树临风,此时已然全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萎靡之气,整个人蓬头污面,不比街边的乞丐好多少。
地上到处都是宣纸,一片一片,洒满整个房间,张张都只有一个字——漪。
顾夫人看得心疼不已,“庭芝……”
“娘……我很难过。”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顾庭芝吸吸鼻子,闭目不再开口。
顾夫人上前抱住他,“庭芝,事已至此,你就别再想着小漪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娘,是不是没钱没权,连爱一个人都不配?”顾庭芝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顾夫人心头一颤,“庭芝,娘只希望你过的开心,不为世俗所累。要知道站得高,跌得重,一辈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却束手无策。我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用?这样窝囊地活着,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庭芝,这不是你的错。”
“是叶蓁的错!全都是叶蓁的错!可那又怎样?连县太爷都不管,我还能怎样?”顾庭芝苦笑道。
顾夫人叹了口气,“庭芝,你在家里闷了几天了,不如明日去诗社吧,或者出门走走。”
顾庭芝未及点头,就见陈漪出现在门口,“表哥,明日你陪我去天宁寺吧。缘起缘灭,许是天定。”
☆、求签
天色微醺,叶蓁还在做着美梦,忽地听到“扑通”一声闷响,伴着的是一阵悠长、尖锐的惨叫。他揉揉眼睛,刚想骂娘,就见叶言皱着一张脸,趴在地上。
叶蓁长叹一声,这叶言毛手毛脚的,隔山差五总会被门槛扳倒一回。
“若不是那玩意儿是死的,我都要怀疑它是不是跟你有仇。”
叶言一骨碌爬起来,扶额笑道:“少爷,我下次一定小心些。”
叶蓁神色一转,高深莫测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叶言立即苦着一张脸,恐慌道:“这怎么可能?”
“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叶蓁伸个懒腰,看天色还早,问道,“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还没醒,你就不要过来。扰人清梦!”
叶言这才想起,他来是有事禀告的。“少爷,我刚才听守门大哥说,那啥,顾庭芝在外等着你呢。”
“他等我干嘛?”叶蓁一个鲤鱼翻身,跃下床,“这一大早的,没说什么事?”
叶言摇摇头,“少爷见不见他?”
“不见!”叶蓁重新躺回床上,不用想都知道顾庭芝来找他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昨天说的还不够明白?这读书人真是榆木疙瘩,死脑筋!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叶蓁还从没叫人久等过,尤其是明明知道别人在等,他还故意不去。此刻他心里就想猫抓的一样,想把顾庭芝当空气都难。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叶蓁找了个好理由,立即叫叶言伺候更衣。
叶言呆道:“少爷以前叫夫子等一天都不会着急,这顾公子才等这么一会儿,少爷就急了?”
叶蓁一削他脑袋,哼道:“那是你家少爷,不是我。”
“哎?”
“哦,我是说,那是以前的我。现在本少爷不喜欢叫人等,要你管?”叶蓁心虚道。
叶言点头:“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是郁闷,他为什么要管顾庭芝有没有在外面等着?他愿意等让他等好了。收拾利索之后,叶蓁一边穿过拱门一边抱怨,“府中人都还没起,我为什么非要早起去见那家伙?”
庭中绿色盎然,加之早晨空气清新,走在花园游廊中别有一番雅致。
门房见自家少爷一早出门,大感惊奇,立即上前开了门。
门外候着的顾庭芝听到开门声,极快地从台阶上起身。
“你来找我?”叶蓁打量他一眼。似乎一夜未睡,顾庭芝的眼睑微微发青,却未损分毫俊秀。
“叶公子。”顾庭芝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长衫,举手投足间,fēng_liú尽显。
叶蓁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以后别在来找我,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