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身子不自主的僵硬在原地,两眼发直呆呆望着眼前被午后阳光包裹住的纤瘦身影。
找了她这么久,如今找到了,竟有些不敢相信是真是假了。即便昨天接到梅楠电话时就知道能见到她,但当下开始真真切切看到她澈亮的双眼,看到她俏丽的鼻子和嘴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是那么瘦,不,是更瘦了许多,尽管站的远,依旧能瞧出她已经深陷的眼窝和溜尖的下巴颏。
可她却依旧那么美,尽管发丝已被清风拂乱,尽管脸上没涂抹任何胭脂水粉,但她就是那么的端方清丽,如玉润冰清的百合,超脱凡俗的喧嚣和浮躁,是这世间最最的美好。
她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他急切的打量着她的模样。
那么柔若细柳的身板却硬要一边抱着酣睡的孩子一边拎着冗重的袋子,她的胳膊不会酸吗,她的腰能支撑得住吗?然后呢,再继续爬上更艰难的楼梯?再然后呢,回到家里放下孩子自己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就马上又要忙着烧饭做菜吗?
她就是这么才瘦成这样吗?
想到这,他的心就咯噔疼了一下,喉中的唾液也变得刺人了起来。
半天,他抖着唇瓣沙哑开口说:“露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
整整两年……
她没有任何音讯,像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她断了一切过往,断了一切人际联系,甚至连父母家都不曾回去过一次。所以他想找到她,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般难。
不过老天厚待他,兜兜转转后,还是让他有了她的消息。
原来她住到了艾青姐家,一住便是两年。他也真是笨,找遍了他认为的所有可能,偏偏就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你过得好吗?”他明知故问。
她会过得好吗?如果好,她会削瘦成这副模样!
天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把孩子拉扯大的!
可她却说:“好,我过的挺好。”
他苦笑,笑得太难看,竟把眼泪也给笑了出来,赶忙大步走上去,伸手要接过她肩头熟睡的西瓜。
但她闪了下身子,面无表情说了两个字:“不用。”
他手僵在空中,徒的握了握,措颜放下,垂眼涩然笑笑,暗哑着嗓音说:“露儿,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但是希望你能给我补偿你的机会。”
“你已经补偿了。”妍青低着眼冷声说。“你不是已经把陈明杰补偿给我了吗,是我自己没珍惜住。”
“不……”他赧颜愧疚,紧张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朝前凑了凑,“露儿你别这么说,别说气话,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一定生气……”
“你不理解。”她拦下他的话,神色漠然,语调都是机械的,不带一丝情感。“你知道飞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你不是鸟,不可能知道,你知道在水里睡觉是什么感觉吗,你不是鱼你也不可能知道。你被人篡改过记忆吗,你没有过,所以你没办法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理解,你们别来打扰我就好。”
“不是的露儿。”他听得又惭愧又心疼,不由得又向前一步,可她也又朝一旁躲了躲,界限划的分明。
“露儿,我确实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会受报应,但是现在我还好好活着,我相信这就是老天让我改过自新好好照顾你们,等以后不管有什么样的责罚我都甘愿去受,只要……”
“顾安。”她又一次打断他的话,眼眸轻抬,眸子幽冷。“你实话告诉我,真的有什么所谓的仙人吗?”
“有!真的有!”
“好。”她点点头,咽下喉中的唾液,挑着眼皮又问:“那你为什么没能把陈明杰换回来呢?陈明杰呢?他活了吗?”
“他……”顾安语塞,顿了下,颓然地解释道:“我真的去了那仙人那里,可是不论我怎么求那仙人他都不愿帮我以命换命,我只能回来,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一回来你已经不见了,你已经走了,我找遍了你所有的朋友……”
“行了。”她冷声打断,肩头的西瓜已经被说话声吵醒,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西瓜的头,淡然说:“那些我都没兴趣,你不用跟我说。我好奇的刚刚也已经问过你了,你走吧,别打扰我们。”
说完,抱着西瓜便迈步朝楼道里走。
顾安愣住,转而狼狈追上去,急切召唤着:“露儿,我求你你给我个机会,哪怕你就只是让我照顾你和孩子也行,好不好?”
妍青憋着气不说话,只大步朝上走。
他便紧紧跟在后面,哀求着:“我求你了,露儿,我们都不说气话,你理智的去想想,你一个人这两年过得该有多辛苦,未来太长,你不能总是这么累着自己。”
妍青像听不见似的,仍旧快步上着台阶,西瓜睡眼惺忪地望着身后的顾安,小手附在妈妈的肩头,虽不说话,却也依稀能感觉到异样。
顾安望着西瓜的小脸失了神,这小家伙长得太像妍青,眼睛也像水亮的葡萄,鼻子也是笔挺又娇俏,看起来,直让他感叹生命的神奇。
晃完神,他们已经走到了四楼的门口。
他知道,这是她住的地方。
可是她却没掏钥匙开门,而是蹙着眉头转过身,说道:“我要开门回家了,而且我没打算让你进去坐。”
“……”他僵住,难堪点点头。
她烦厌收回视线,顿了顿,又说:“麻烦你为了我的名声,为了西瓜,别纠缠我们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