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轻轻擦下嘴角的血迹,眯起眼睛浅笑:“亲你。”
只觉得天旋地转,林亦霖心里乱成一团,怒吼了声:“你变态。”然后拔腿就跑。
电梯里只剩下大少爷一个人,豪华的大厅空荡荡的,林亦霖长跑体力透支好几天都没什么精神,为了让这个傻小子安安静静吃顿好东西,处心积虑的让颜总的酒店停业整晚,结果却因为没把持住自己而把他气跑。
陈路伸手关上电梯门,躲开服务生好奇的眼光。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监视器的红灯一闪一闪。
他靠在墙上,对着镜头又露出个笑容,轻声说:“嗨,老妈,我玩真的。”
有些事,生来就注定没可能。
蹲在宿舍的黑暗里,林亦霖又往墙角靠了靠。
惨淡的呼吸,惨淡的回忆,还有擦得太用力而微痛的嘴角。
是不是天生同性恋和别人总会有不一样的气息,年纪这么小就三番两次的招来同类,让自己承受埋到骨子里的恐惧和痛苦。
打dna里就和别人不一样是自己的错吗?林亦霖痛苦的把头埋进胳膊里,第无数次的发问,上帝,你为什么不让我选?这不公平,根本不公平。
“小霖,不要怕,爸爸很爱你,不会让你疼的,乖,不哭。”
男人阴森的声音和强大的力量又再黑暗里招摇过市。
就像被魔鬼控制在地狱了,让人只想往外爬,即使没有光明,也想死得干干净净。
幼小的身躯在男人的臂弯下意不可思议的倔强挣扎,还是童音的嗓子喊得撕心裂肺:“妈!妈妈!救命啊!妈妈————!”
紊乱的呼吸被一声闷响打碎。
男人已经迷乱的脸忽然因为疼痛而扭曲,眼眶张的恐怖。
鲜红的血缓缓流淌了出来,滴在孩子满是泪痕的脸上。
死亡是那么沉重的事情,男人轰然倒下的身躯差点让自己被压得窒息。
林亦霖的梦魇是被温热的触觉赶走的,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台灯下陈路干净的脸,反而平静了下来,忍不住半声抽噎。
陈路指尖离开他湿嗒嗒的脸,拿了张纸巾递过去,微笑:“我把你吓坏了?都要喊妈妈?”
呆呆的擦去眼泪,林亦霖靠在床边,所问非所答:“你是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陈路很诚实。
“不要做同性恋,会受到诅咒的。”林亦霖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为了当个变态而放弃现有的生活,你总要后悔。”
陈路不以为然,满脑子美国思想:“同性恋是很正常的,他们也应该受到尊重。”
“随便你……”林亦霖疲惫的低下头:“离我远点儿。”
陈路不自觉地直起向他倾斜的身子,端坐在椅子上:“为什么?”
“因为……”林亦霖深吸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是同性恋,货真价实,和你们有钱人玩新鲜是不一样的。”
也许他太语出惊人,陈路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蓝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个柔光中分外瘦削的男孩。
大约是为了让陈路死心,林亦霖带着半笑不笑的表情说道:“曾经有一个四处流浪的画家,在写生的小县城里喜欢上一个漂亮的钢琴女教师,他们彼此吸引,很快坠入爱河结了婚,一年后,生下个儿子,生活无比美满。可是那个画家被自己玩艺术的狐朋狗友带进了同志圈,骨子里的同性恋细胞全然被激活了,他四处和男人鬼混,让妻子痛不欲生,却又默默忍受,只是没想到丧心病狂的他竟然在喝醉酒后qiáng_jiān了自己十岁不到的孩子,女人一怒之下精神崩溃,用烟灰缸把男人当场打死,自己也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于一旦。”
陈路听得脸发白,显然他什么都听得明白。
“他们原本富裕的家一点一点变得贫寒,寡妇没了工作,和小孩在县城里受尽歧视和侮辱,全都是因为那个臭男人。渐渐长大的小男孩发觉出自己和父亲竟然有着同样的性向,他很害怕,只知道自己要努力读书,离开那个与欺负妈妈的坏人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地方,母子俩总一天能开始新的生活。”林亦霖说完叹了口气,摇摇头:“所以你不用试探我,我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我最恨最恨的,就是同性恋。”
陈路在美国也见过不少家庭破碎的男孩子,他们痛苦,自甘堕落,玩着一切社会禁忌,甚至为了钱会去当mb,贩卖大麻。
他那时觉得也许人生真的是不公平的,可除了同情,他给这些人的,还有距离。
但是林亦霖不一样,他那么优秀,学习成绩永远是全年级第一名,总是帮助别人,即使自己那么欺负他他也不会真的生气,很自立,从来不要他妈妈的半分钱,爱干净,把两套换洗的校服弄得平平整整,还喜欢笑,白皙的脸上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几乎是自己见过最好的人了。
陈路吸了口气,默默地握住了林亦霖极力控制而颤抖的手,他忽然明白其实上帝是很公平的,只不过有的人面对困难会很快放弃,而有的人,选择坚持。
坚持其实是一种很痛苦的品质,习惯坚持的人总要比习惯放弃的人承受更多,走更远的路,受更多的伤。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少爷小心翼翼的问。
小林子抽回了手,没说话,只留下个很淡漠的眼神,转身就扯过被子背对着自己躺了下去。
陈路心里空落落的坐在那里,他知道林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