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疙瘩在他胳膊上冒出大片,不是为惊恐,而是为兴奋。
黑狼部落的巫出手了,这个身上挂满了骷颅头的女人站在双马拉着的战车上,摇摆一面黑旗,她一边甩动旗帜,一边大声诅咒,北风从她的位置刮向南边的风狮军,夹杂她诅咒声的狂风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而虚无的巨人上半身,巨人抬起拳头,手肘退后,然后猛地向前砸下。
“哇呀——”
风狮军的冲锋并未被打断,大白雕则在风的巨人手下发出凄厉的叫声,它一边翅膀上有一半的羽毛不翼而飞,如果不是赫连郁在维持它的体型,它大概刚才那一下就能消散了。
大白雕虽然是伤兵,却是个成功完成任务的光荣伤兵,趁着它延误的时间,赫连郁的后招终于赶到。
风灵属于天地之灵中极不好对付的一种,特别是在青陆这种几乎没有什么障碍的草原高原上,水和火反而会被风灵借助力量,至于用木灵催生高大的树木这种方法,倒不是说不行,但面对这样的狂风,至少得是覆盖十分之一青陆的密林才能拿得出手。
所以赫连郁只能用另一种方式,用更强的风吞没对手的风。
连接天和地的柱状龙卷几乎是两股强风相遇的霎时就产生了,天上乌云被拉成长絮,地上的冰雪枯草纷纷被强大的力量扯入风中,那个势头简直能将所有的东西带走,黑狼部落的士兵们不得已强迫胯下的巨狼停下,免得这群兴奋过度的畜牲带着他们一起上天,但是对面的风狮军们依然没有停。
“他们是疯子吗?!”
图门宝音听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下属惴惴不安地问。
战车上,作为黑狼部落的巫,那个甩动黑旗的女人也想这么问。
一般而言,两军交战里,一旦双方都有随军的巫,那么除了一开始的挑衅外,巫者们的巫术通常只会加持在士兵们身上,以这种暗中较劲的方式来一争高低。不然的话,两个巫交手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士兵会因为池鱼之殃而死。
但是对面的那个巫不,他就是要和她硬拼。
这样大的自信……只有可能是……
“赫连昭那图——”
黑狼部落的巫昂首长啸,她持着黑旗的旗杆,如投出一柄长矛一样,将黑旗向着龙卷风投去,从一开始就没有断过的咒骂声声音逐渐高昂,其中的怨毒,哪怕是不懂青陆话的人都能分辨出来。
相距这些人很远,赫连郁依然站在塔楼上,相比于黑狼部落的巫女,他只做了一个手势。
他的双手摁住虚空中的某样事物,然后用力将它一推。
横贯风狮军和狼骑兵们之间的龙卷风微微一颤,而战车上的巫女浑身一抖,她能感觉到那纠缠在一起的风正在脱离她的控制,一开始只是细枝末节,她的风融入对方的风后再也感觉不到,尚未引起她警觉的下一刻,被蚕食的就变成了主干。
赫连昭那图不是个天生通灵天赋低下的黑巫吗?这么可能对狂风做出这样细致的操作?
这个时候再疑惑也没有作用,横贯天与地的龙卷开始缓慢向着黑狼部落的大军移动,黑狼们不安地在地面摩擦爪子,骑兵们感觉到自己的坐骑在发抖,如果不是骑兵们死命拉住,这些对危险的感应无比准确的畜牲怕是马上就溃散逃离。图门宝音也感觉到了,他盯着那缓慢移动的灰白龙卷,浓重又粗大的眉毛搅在一起,觉得越来越不对的他回过头,去看战车上的巫,正好看到那个女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倒下。
不管图门宝音多么想和传言中可和武神比肩的大安皇帝厮杀一场,作为首领他依然做出了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撤退——”
图门宝音大吼道。
这个命令不可谓不及时,因为就是下一刻呼吸,龙卷就蓦地散开了,云絮飞舞,枯草如瓢泼大雨一样落下,这些烦人的东西被取龙卷代之的南风吹起,就像箭矢一样没入黑狼部落大军里。
紧追箭矢其后的,是乘风而来的风狮军。
风狮军驯养的马群被称为狮子马,奔跑时脖子后的鬃毛会像狮子的鬃毛一样散开,它们祖上有妖魔的血统,当狂风吹起时,这种马能踩着狂风奔跑。这样的速度就像雷霆闪电,眨眼之间黑压压的风狮军就跨越了数里的距离,和黑狼部落短兵相接。
“吾皇万岁——”
风狮军狂啸地冲入了敌阵。
已经有些松散的敌阵刹那间就如同沙子一样四处散落了,为首的乐道松开了缰绳,他一手一把刀,冲入人群收割人命时就像农夫在收割麦子一样干净利索,直到他终于遇上了阻碍,骑着雪狼的图门宝音双眼泣血,拦在他面前。
无需多言,两个男人向对方冲去,在巨大雪狼的压迫下,黑马勉强保持着镇定,它的主人则是兴奋至极,轻刀燕风和重刀枭影在半空中交织成十字,拦下了图门宝音重重的一瓜锤。
图门宝音的武器是钢铁打造的双瓜锤,因为锤子的形状好似南瓜而得名,不过这锤子可不想真南瓜一样可爱好吃讨人喜欢,最凸起的一圈上,四棱的尖刺在星光下闪烁着冰寒的光辉,在瓜锤顶端,也有相同的尖刺。这是嗜人无数的凶器,速度加上重量压得乐道能听到自己手腕和手臂的骨头在响。
一寸长的尖刺从双刀空隙中刺出,乐道往后仰,看着这尖刺从他鼻子尖上荡过去。
刀枪不入的他倒是不怕受伤,但是这不代表没有细微的疼痛以及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