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动身,时间正好。
只可惜苏幕遮不是什么深谙吃之一道的客人,就秀野桥下的四鳃鲈鱼被他捉了好些来吃,也不过架在火上随便烤了烤,还因为忘了去苦胆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秀野桥下的鲈鱼,真是前所未有的难吃。
过了长江,复行数日,转眼天就冷了起来,北方的叶子落得精光,一根根光秃秃的树枝孤兀的往天上伸,把天空分成黑白交错的几片,树枝间一团团鸟儿留下的巢空空如也,不过运气好的话,也能偶尔摸出几个被父母遗弃的鸟蛋。
煮来吃极好。
苏幕遮本打算接着往北方走,走到北方第一场雪落下,再回大漠看看,只是在过江之时,他接了一桩生意,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那是一艘去往北方的客船,风急浪大,颠簸不定,晃晃悠悠行了一天,这种天气坐船的人不多,只有一些有急事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裹着厚棉袄瑟瑟发抖。
苏幕遮坐在桅杆上,手里拎着个酒壶,这是他今天喝的第三壶酒,也是他身上的最后一壶酒,五日前他身上已分文不剩,喝完了这一壶,很长一段日子里他可能都要没有酒喝了。
他并不在意此刻的天气,却更在意自己手中将尽的酒壶,明明已是尽可能俭省着喝,却仍这般快的不见了踪影。
倘若情也能同酒一般,尚未察觉便已然消失,该有多好。
“要喝酒吗?”一个女人踩着桅杆坐在了他的身边,这条船上,只他二人独身而行,没有旅伴相随。
那女人生得美,却不是极美,眉眼不够明艳,嵌着冷硬倔强,少了几分娇柔,她的美太冷,不够颠倒众生,但她又是美的,一眼望去,是惊艳,十年二十年望去,仍是惊艳,那一身气质似雪如霜,柔弱楚楚,浅淡动人。
女人手里拿了几个酒坛,里面的酒水晃荡,称不上好酒,却也比苏幕遮手中的劣质酒好了不少。
“我可没钱。”苏幕遮把手中酒壶里的最后几滴酒倒进嘴里,他虽嗜酒,却并不沉迷,他所贪恋的,只是烈酒入喉带来的温暖。
“我请你喝,管你有没有钱。”女人把酒丢给他,自己拍开一坛,和容貌不同的豪气泼辣,“也就想找个人陪我喝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