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吧。”郁弥晔开了口,“求你放了她。”她突然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神安被这一吓立刻合了嘴,重新飞速地梳理了下思路,“给我一个理由。”
“有电梯干嘛还要走这里啊?”
“你没看到楼下那么多人,挤死了!”
楼道里传来人的声音,郁弥晔站直身子,望了眼楼下摆动的人影,低声道:“跟我来。”她绕过神安往人群中走去,那个护士静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只是一身护士装不见了,她微微低头,长发遮住了脸。
神安跟着她们走到人群中,直到她们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抬头一看,上面写的正是“心理科”三个字。
神安暗自思量,她果然是心理医生。可谁又会想到她是郁垒的后人呢?
“请坐吧。”郁弥晔开了房门,拖了张椅子到办公桌前,她顺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女鬼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这次神安终于勉强看清了她的脸,长发下面一半脸都是烧焦的。
神安心中一颤,还是摸着扶手坐了下来,但是当他看着郁弥晔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眼时,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哪儿不对劲呢?
是了,他现在就像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一样。
当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心中飘过一声“呵呵”,但理智立马击垮了胡思乱想。他重振精神,微皱双眉,不放过郁弥晔的任何一个眼神。
神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扫视了四周,除了眼前这个长发女鬼,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影。他问:“刚才的小鬼呢?”
郁弥晔的神情骤然变得温柔起来,一如刚刚她抚摸他脑袋的模样。她嘴角微微上扬,眼角似乎闪着泪花,喃喃说道:“我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神安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看那孩子蛮可爱的。”
“想听故事吗?那孩子的。”
神安问:“可以吗?”
郁弥晔说:“那孩子,是我在以前的医院遇到的一个病人。”
神安吃了一惊,双目骤然睁大,意思是说,他不但心脏有问题,心理也有问题?但他尽力克制住内心的疑问,慢慢听郁弥晔讲述着他的故事。
“他叫陈若凌,很有灵气的一个名字,也是很有灵气的一个孩子。去年来我这里看病的时候他刚过完七岁生日,一年级才上了半学期。带他来看病的是他的继母,他继母说他不听大人的话,把洗过的衣服放在地上踩,半夜三更嚎啕大哭,在本子上画各种各样的‘鬼’,和他讲话则从来爱答不理。我也很好奇,跟孩子讲话他也不理我,我就问他继母,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亦或是心灵上受了什么打击。”
神安屏气凝神,脸色未曾改变,心情却纠得紧。
“他继母竟然跟我说,他有心脏病,活不长了,他亲妈是在他眼前出车祸死掉的。她说的时候就仿佛在说什么不相干的昆虫死了一样。非但没有半点伤心,反而颇有鄙夷之意。陈若凌听着听着突然哭了,她继母就上去一耳刮子,我真的始料未及。我说:‘你不配当继母。’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问:‘你说什么?’我仍然说道:‘你不配当继母’。她直接甩了门冲出去,扔下陈若凌一个人和一句话:我要去举报你!”
神安终于稍稍变了脸色。
“你……是因为她而换了工作环境?”
郁弥晔说得倒是云淡风轻,“被病人家属举报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尤其是被有权有势的病人家属举报。”
“陈若凌为什么去世了还要想着找你?”
“他说,”郁弥晔微微向上方望去,尽力用微笑掩盖湿润的眼角,“我像她的妈妈。”
神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情很难受,他还记得那小鬼半开玩笑地说:“凭什么他有妈妈?”
“那……他爸爸不管吗?”神安指的是他继母虐待他这件事。
“他爸爸对他倒是很关心,可是工作繁忙,再加上他继母已经怀孕了。所以自然顾及不了那么多。就连那晚陈若凌没有回家,说在同学家住也毫不担心。”
“那晚,他和你在一起?”
“他不想回家,就拉着我的衣角跟我回了住的地方。第二天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会再来找我的。”
神安再次陷入沉默。
“所以,他今天来找我了。但是,孩子总归要回家的,不是吗?所以,我送他回去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见面啊。”郁弥晔抹了抹眼角,她身后的女鬼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郁弥晔接过纸冲着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那女鬼突然也笑了,狰狞的面目忽然间明艳起来。
“她……为什么没有去她该去的地方?”神安望着那个女鬼。
那女鬼突然头更低,但是嘴里突然伸出几颗獠牙,神安能感觉到,她是在用低头掩盖自己的愤怒。
郁弥晔把她护在身后,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在指间飞舞,说道:“我知道,你们家族是禁止这个术的。可我们家,却从无如此规定。”
“可……”神安想说鬼是不应该被留在阳间的,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婷姐啊,你在电梯里?哦,冬冬他挺好的。”神安挂了手机立马站起来,说道:“下次再谈”,然后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郁弥晔望了眼身后的女鬼,她抬起头,獠牙尖利,郁弥晔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说道:“放心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