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五微微放下珠睫,道:“是我让众人费心了……那我这般突然坐起来和你讲话,别人看到了,会不会很诧异?”
“呃……这嘛……”赵大宝想了想,还没回答,一声凄厉的叫声就从赵大宝身后响起。
“鬼啊!!诈尸啦!啊啊啊啊!!!”一个举着火把的分堂手下第一个找到这里,不料匆匆看来却看见本应该是死去的卿五少竟然坐着说话,手中的火把也掉在地上,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哎呀!”赵大宝放下小七,心想这下可糟了,若是解释还要费不少功夫,懒得跟这些胆小鬼解释,于是他眉头一皱,馊主意冒了出来。
只见赵大宝蹲到卿五面前,摸着卿五的胸膛做顺气的动作,神叨叨地道:“五少啊五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快睡下吧!不要再吓唬人了!对了,对了,你最喜欢的火锅我已经叫人用纸糊了一个给你烧了,你安心吧,到了那边还能吃火锅。”
原来民间有传说,遇到诈尸,只要说出让死者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死者就能安心往生了。
卿五暗暗叹了一口气,竟然真的配合地眼一闭,躺倒了。
赵大宝这时才转身对身后那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那人连忙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佛,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帮忙抬人。
卿五和小七终于被带上了马车,因为传言五少曾经诈尸,所以只有赵大宝自告奋勇进入车厢陪坐。于是便趁机和卿五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卿五听了,沉默半晌,才道:“原来……我一直误会了父亲……唉,不过这几日,真是为难小七了!”
说到小七,他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那兀自昏迷的少年,眼中满满的心疼。
“好了好了,你也赶快躺下歇歇吧,至于你死而复生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曹师傅被抓,关于他的动机还有很多疑点。”赵大宝拍拍他的肩膀道。
“嗯。”卿五握着小七的手应了声,便靠在赵大宝放好的软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马车便赶回了江南分堂。
堡主本来以为曹笱惟之话不太可信,不料真的这么快就寻到了卿五,念及卿五之死,心中早已悲恸,也许是不愿再次面对卿五而引发痛苦,待卿五被安置回原来住的庭院后,他才独自一人前来看望。
再次来到爱子惨亡的地点,卿云纵有几分不愿踏步而前,那日卿五吐血痛苦至极而死的惨烈景象,历历在目,逐渐在自己怀中冷却的身躯,早已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也无法弥补的天伦之憾,就此成为心中补不全的空洞。因此,一段不长的距离,他踯躅半天,方才踏进昏暗的厅堂,但是厅堂的棺材却不见,君儿呢?他被安置在哪里?
心中升腾起一丝怒火,使得卿云纵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起来。
是谁擅自搬动了君儿?!这是他生前住过的庭院,在没有满头七之前,谁也不许擅自挪动!
赵大宝这时却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见卿云纵,连忙讶道:“堡主您来了!”
“君儿呢!?”堡主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杀气。
赵大宝生生打了个哆嗦——妈呀!堡主的眼神好像要剜了自己啊!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有几分得意——哼哼,当初谁叫你们都不理我!哼!我偏要瘪瘪你,就算你是堡主又能怎样!哼!
于是他壮了壮胆子,故意道:“五少现在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你也犯疯病了?”堡主深深地蹙眉,明显不悦。
“哪有哪有,小人清醒地狠——”赵大宝故意拖长尾音,卖关子道:“只是小人在找到五少之后,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五少他————”
“他怎么了?”卿云纵冷冷地瞥他,但是却掩不住目光中一丝焦急。
咳咳,果真动心了吧!哼,你这个冰块老爹!整天一副冰块脸是给谁看!赵大宝心中那叫一个爽,这才慢悠悠道:“我发现,五少竟然有了呼吸和心跳!”
“嗯?你确定?”卿云纵的目光烁烁。
“堡主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查看,五少确实是有了生机!”赵大宝这才露出喜色道,“原来五少只是假死状态,这一番折腾反而使得他生机复苏,真是吉人天相!”
还没等他说完,卿云纵便早已越过了他,大步走入卧室之内。弄得赵大宝不尴不尬地张大嘴站在那里,于是他恨恨地转过头,自己又被无视了!
卿云纵走入卧室,只见大床上平躺着卿五,似乎还在昏睡,而小七则躺在对面的卧榻上。卿云纵坐在床边,握住卿五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不禁蹙眉问:“君儿的手怎么了?”
尾随而至的赵大宝便道:“五少似乎在崖底就醒过一次,当时看到小七昏迷,便……便好似自己割破手腕,喂血救人。”
卿云纵微微瞪眼,冷哼:“一个小小的影卫,到底有什么好!你连死都要惦记他!到了如今还要如此,君儿,你到底想的什么?”
其实堡主这话的确偏激,他也不想想,自己对待沧溟舒云,又何尝不是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执狂?
同样的心境,换做别人身上,自己却又站在那世俗的一边,人啊,总是如此看不开。
但是,终究是爱子死而复生,卿云纵忍了数年的慈父之情终于不愿再沉默隐藏,此时也放柔了目光,轻轻抚摸卿五苍白的脸庞。好在此处是江南分堂,否则被其他的少爷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会掀起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