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离开皇宫,走在回兵营的路上。
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月光,天空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雨来。
“上一次也是下雨,这一次又是下雨,怎的中原的雨水这般多!”
我想起了上一次离开皇宫时,皇宫角门里那个持伞而立的孤寂身影。
不禁停了脚步,转头去看。
皇宫的轮廓,在黑漆漆的夜雨中,模糊的只余下稀稀落落的几点灯光。心里竟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是有点失落。
失落什么?皇帝和差巴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之大就好像次仁和马熊、贝母鸡和瓦罐,格桑花和肉骨头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深吸一口气,再转回头来,面前却多了一个持伞而立的身影。
我骇然倒退一步,才看清那人不是雷丰瑜,而是龙十四。
“你怎么在这?”
“接你。”龙十四说完,拉住我的手臂,一蹲身将我背在背上。
“我自己能走。”我说。
“伤口不能沾水,老实别动。”龙十四说道。
“我受伤你也知道?”我问。
“壮壮叫人给我捎的信。”龙十四答道。
我接过龙十四手里的油纸伞,在手上转了转,“这汉人的伞做的好生精致!”青绿色的竹子杆,上面漆过桐油,把手是晶莹剔透的绿,难道竟然是玉石做的?
雨大了起来,打在伞上噼噼啪啪如同爆豆子一样,我不再动,任由龙十四背着。莫名的,我又回头看。
但我依旧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皇宫角门边,一墙之隔站在那里的高挑孤冷的身影,他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把他打得湿透,因为他的伞刚刚已经给了龙十四。
听着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渐渐向前行去,雷丰瑜探出头来。
却一下子正对上那人转着头回望的目光。
只见那人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对他挥了挥手。
雷丰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忍不住笑叹一声:“这家伙还挺贼的!”
……
龙十四背着我,我们在雨中走着。
“刚才怎么一直看着皇宫那边?想回去?”龙十四问我。
“不想,只是觉得宫里那个人有点可怜。”我说。
“哈!”龙十四不以为然的哼笑一声,“他可怜?”
“当年我老大就说过,深入草原变数太多,与吐蕃的结盟尚需要时日巩固,兵力部署也还要仔细谋划,让他三思而行。” 龙十四的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可他依旧一意孤行。结果他是没死,可别人却替他去死了。” 龙跃死没死虽然还不能确定,但龙十四知道他十一哥死了。
十四郎上面曾经有十三个哥哥,那十三个哥哥也跟他一样都是死士,他们中除了两个受伤残疾的以外,都死了。那些哥哥死的时候他都有感觉,这大约就是兄弟之间血脉联系的缘故,三年多之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感觉到他十一哥走了。由十一郎推及龙跃,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你觉得雷丰瑜是不是真的爱你老大?”我问。
龙十四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方面倒是真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说:“那是我家乡的一个传说。”
“嗯,我爱听故事。”龙十四点头。
“传说天上的天音女神架着飞鹰来到人间,爱上了大雪山下的放牛郎,女神和放牛郎每天在雪山脚下幽会,有一天风雪交加,女神没有来,……”我将嘉措给我讲的那个女神和凡人的爱情悲剧,讲给龙十四听。
故事不长,不一会儿讲完了,我问龙十四,“冻死在山上的放牛郎和失去了爱人永远活在痛苦和懊悔中的天音女神,哪个更苦呢?”
龙十四沉思了起来,他想了好久,久到兵营已经近在眼前,他才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个故事中的两个人不像雷丰瑜和我老大?”
“哦?”看来我不是个会说故事的人!
“或者说要变一变。”龙十四思索着说:“天音女神是我老大。”
“哈?”我完全不明白龙十四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难道雷丰瑜倒成了那个冻死的放牛郎?”
“不,雷丰瑜不是放牛郎,放牛郎应该是我哥。”龙十四说道。
“啊?”他哥是……
“也不对,这个故事还是变一变吧。”龙十四说道。
“天音女神有两只鹰,这两只鹰是他的奴仆,他的座驾,他的侍卫。天音女神在人间爱上了一个放牛郎,与放牛郎如胶似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两只鹰奴其实爱着他,比放牛郎更爱他。”龙十四停下脚步,望着雨夜出神半晌,接着说道:“但作为神的奴仆却爱着神,本身就是非分之想,更何况神又另有所爱的人,所以这份爱可以说是绝望的。面对着这绝望的爱,其中的一只鹰奴退缩了,他选择了离开。剩下另一只鹰奴,却无论如何不肯放弃,一直守着他的神,守着他的爱。”
“一个狂风暴雪的日子里,天音女神不便出行,但他担心他的爱人会因为寻找他而发生危险,还是冒雪前往,他的鹰奴虽然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看不见路,很可能会折翼,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驮着他的神,飞向了人间。”
“漆黑的夜里,风雪交加,鹰奴果真折了翼,他跌下了天空。”
雨下的更急了,哗啦啦的,好像整盆整盆的水由天上倾倒下来。
在这雨声里,龙十四的声音几不可闻,“……不管那放牛郎是活着还是死了,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