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一惊,忙道:“那岂不是得赶快将龙丞相押入天牢,以防养虎为患。”
黎烨不禁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若龙臻要谋反,他早就这么做了。龙臻与父王交情匪浅,且龙臻甚爱黎国,他的忠心不允许他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况且,倘若真让龙臻当上了君王,本王相信,他会是一名明君,至少比本王厉害。”
韩凌不得不佩服黎烨的心态,在面对如此岌岌可危的形势,他居然还能泰然处之,这实在了得。不过韩凌可不愿让黎烨身处危难之中,他毅然道:“无论如何,龙丞相不可留。”
黎烨若有所思恩了一声,然后问道:“韩公公,本王问你几个问题,至今为止,龙臻是否做过为害黎国,为害先王之事?”
韩凌想了想,答道:“没有。”
“那他是否结党营私,扰乱朝纲?”
“没有。”
“他是否妻妾成群,醉于美色,不理政务?”
“没有。”
“他是否挥霍无度,亏空国库?”
“没有。”
黎烨又道:“既然他没有任何罪责,你凭什么将他打入天牢?”
韩凌一时哑口无言。他生前曾与龙臻共事过一段时间,确实,龙臻忠于朝廷,忠于先王的心真是日月可鉴。且他见多识广,懂道理,明是非,他提出的很多法令开创了黎国与外国通商贸易的先河,是难能可贵的贤才。若因自己的臆想而埋没了人才,那实在是大不该。韩凌暗自反省。
两人正说着,就见刘公公一路小跑进清和殿,他一个滑步,同时膝盖弯曲,顺势跪下,大声道:“参见陛下!启禀陛下,秦尚书等多位大臣求见!”
闻言,黎烨唇角一弯,表情舒展开来,他道:“让他们在龙翊殿候着,本王一会儿就过去。”
“遵命!”说罢,刘公公站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黎烨幸灾乐祸地扬眉看了一看韩凌,道:“韩公公,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去看热闹呀?”
龙翊殿内,以秦尚书为首的几名大臣正聚于殿堂中央位置,他们窃窃私语,表情凝重,忽听见太监通报,便连忙散开,各居一处。黎烨眉开眼笑地大步跨进龙翊殿,他朝众位大臣点了点头,而后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笑道:“各位爱卿,怎么有空来本王这儿了?莫非是因为今日升了官,特意来感谢本王的赏识?哎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本王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啊,本王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味道甚好,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去尝尝味道?”
秦尚书沉着脸,他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升迁的大臣。黎烨如此说,无异于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黎烨望着秦尚书的脸,心里乐了,他仔细看了一圈都来了些什么人,不禁更乐了,如他所料,瞿大人并未前来。果然瞿大人对自己的做法无任何异议啊,真是明事理,明事理啊。
几位大臣见秦尚书半晌没有回话,方才后知后觉原来黎烨问话的对象是他们。一名大臣忙擦了把冷汗,偷瞄了一眼秦尚书,心中叫苦不迭,这人实在太难做了。见几人均未有所动静,无法,这名大臣只能走上前,恭恭敬敬对黎烨道:“启禀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随意出入皇宫恐怕不妥,且与一群平民共食,实在有失身份。若是想吃,臣可让家奴买了献给陛下。”
黎烨摇摇头任性道:“不要,烤鸭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名大臣没料到黎烨竟会和自己纠结一只烤鸭之事,他紧张得头冒冷汗,最后心一横,斗胆主动岔开了话题,他说:“陛下,鸭子一事可稍后讨论。实不相瞒,今日臣前来觐见,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黎烨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和蔼可亲,他轻轻道:“什么事?”
大臣心里不禁抖了抖,他道:“启禀陛下,今晨臣收到圣旨,曰将臣提拔为北郝县提督,对此,臣真是诚惶诚恐。臣万分感激陛下的赏识与器重,只是臣家中尚有老母,年迈体衰,行动困难。而北郝又是贫瘠之地,长年干旱,生活困苦。若把家母接去,她恐怕活不过半月,但若将她留于都城,她一人孤苦伶仃,臣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待在陛下身边,永远效忠陛下。”
黎烨假意听得身临其境,而后他万分同情道:“爱卿的孝心本王知道了,实在是感天动地,为保母亲安康,不惜牺牲自己的仕途,如此孝子,实在难得,本王岂有刁难之理?”闻言,这名大臣脸上不禁滑过一丝笑意,然仅是半秒,他的笑容就僵了,只听黎烨又说了一句,“秋大人您也年事已高,本王感激您对黎国奉献的一切,既然您家中有母,不便远赴北郝任官,不如就此告老还乡,安心陪伴母亲度过晚年,也好尽了孝道。”
秋大人登时面色铁青,老泪纵横,他知道,他的仕途算是走到了尽头。黎烨尽显体贴之意,然却步步为营,将自己逼走而不能有半句反驳,因为这都被冠以了孝之名。秋大人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就不该站队秦尚书阵营,明哲保身或许还能多在朝廷待几年。没法,秋大人只能跪下,沉重地磕了一个头,悲伤至极,“谢主隆恩。”官帽落下,一头花白头发散落垂于地面,顿了半晌,他才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