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点热。”他又不是苗王,且苗王成年后竟然也会喜欢窝在北竞王怀里学下棋吗?!
史艳文微微抽了一下肩膀,想活络一下僵硬的筋骨,可惜一动就碰到了另一人的臂弯,往前弯着身子又觉得有些刻意躲避的嫌疑,然后又僵硬了。
“入夜就该冷了,你若是嫌热,我可以将火炉移远点。”
史艳文扯扯嘴角,“……那就劳烦先生了。”
其实不是很热,竞日孤鸣也没把它移动多远,回身后见明显低头放松下来的人有些好笑,而察觉自己坐下后怀中半拥的人又有些紧张起来,更加想笑。
当然,不能笑出声。
竞日孤鸣单手放在史艳文身后,另一手粘着棋子,两人一棋盘刚好将长椅占满。近看能发现他是侧身将手撑在长倚上,远看又像是整个人伏在史艳文背后。
暧昧不清的距离,耳边不停趟过的温言细语,还有颈间软热的呼吸,哪里还有下棋的心思,史艳文只觉浑身怪异,他从未与行动能力无碍的男人如此贴近,除了孩子们。
“专心。”竞日孤鸣捏捏他的手。
“……抱歉,是艳文又分心了。”史艳文瑟缩了一下,颈间的呼吸忽然加重,急促的一闪而过——很明显是没忍住笑意。史艳文抽了一下嘴角,又不想转头看他,尽力放松下来将注意力转移至棋盘,只问:“先生‘又’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竞日孤鸣晕色上脸,看似无动于衷连身形都未见半分抖动,眼中却像是忍笑忍了许久,“无妨。”又拿了一子白棋放到史艳文手里,就贴着他的耳边说道,“想想,若是你,兵临城下,四面楚歌,粮草断尽,该当如何。”
史艳文看着棋盘,目不转睛,心想这又不是带兵打仗,竞日孤鸣的表现大概和小时教他读书的长辈一个模样,但他们怎么看都该是反过来才对,“……单兵突围,求援。”
“若敌方重兵包围,无援可求,又当如何?”
“分小队,乔装暗行,循地势天险,或可脱逃。”
竞日孤鸣勾起嘴角,循循善诱,“人数太多,尚有死伤,还有两个可行之策,艳文想必知道。”
史艳文心思微偏,又心想或许这才是他最后的目的,但战场之上若真遇到这样的事,其结果好的是性命无虞,坏的,便是全军覆没,五五之分,端看敌军将领之心性。
但不得不说,那的确是可行之策。
“……离间,或者,诈降。”
“台面上大多如此,不愧是兵部侍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若逼你的那人是我呢?”
史艳文微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回头看他,慢吞吞的含疑抱犹,欲言又止,似乎这才是竞日孤鸣一直想问的话,又像是在故意提醒着什么。
史艳文不太确定,他有意给了对方反应时间,虽然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还是那般似笑非笑,看起来很期待自己的答案。
太近的距离会让人闪躲不及,好处就是能让人观察入微,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太过接近,有可能当局者迷,但他从不是这样的人。竞日孤鸣可以清晰的看到怀中人的隐忍和不解,不过就是当做没看到罢了,也没什么难的。
镇日无聊,便只能以玩笑消遣了吗?史艳文对这观察结果很是无可奈何,便半真半假的回他,“若真是如此,当真降了又何妨?先生又不是喜爱残酷屠戮之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还是让人心生雀跃。
“能得史君子如此高看,在下不胜荣幸。”
“哈。”
史艳文轻笑一声,气氛总算不至于那般怪异,正默默松了口气,门外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像极了某个不请自来的少年客。
“王爷,史君子,小生吴辅,能否赏杯热茶给小人啊。”
“……”
“先生,来客了。”
“……知道了。”明日还是将阵法改改吧。
“那就只好日后再说了,”史艳文趁机起身,一本正经的将棋盘一并端走,回头喜笑颜开,“我另去给你们泡茶。”
话语未落,一人已推门进屋,带着斗笠,很是不客气的抢占了座下的四方椅,大声道,“烫点,冷死我了!”
☆、乱
做人,要厚道。
吴辅当下深以为然。
吴辅这次是特意买了一匹识途老马,到了山脚那马却一不小心被飞来的小石头给砸死了,哀嚎都没得及就尾巴一翘,神魂归往西天,险些将他摔死。
不过还好,上山的路上也用不着那马,骨瘦嶙峋的,打两鞭子才走的着一步,真真慢死个人,还被路上老大爷骑着的骡子鄙视了好几个来回。
穷,就得挨饿受苦,权当锻炼身体吧。
然而他去的地方,吴辅盯着一桌子的菜,喉间上下滚动,这一桌子花的钱够他吃两月了!
上山途中也不安宁,统共就半刻时间,周围的杀气可以垒成一座高山了,到了庙前还碰见个横眉怒目的大娘,凶神恶煞的像看见了逛青楼回家的懦弱丈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
这个时辰赶过来,蹭饭的是吧!
还好他脸皮不薄,哎哟,可不赶巧了哈!麻烦大娘多备副碗筷,对了,我吃辣,不加葱。
所以,他的面前多了一盘红辣椒。
纯纯的红辣椒,连油星子都没看见,这是虐待!是谋杀!有朋自远方来,连口饭都不好好招待!
实在太不厚道。
吴辅愤愤不平,脸上罩着的黑布倒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