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掷入屋内的铁笼里囚禁的竟是一只嫩黄色的无害小鸡,却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阿多尼斯困惑地凝视着恹恹地躺在笼地的它,结果一等双子神匆匆离开这片繁衍得叫人不愿停留、转为去宽抚那些受惊的亡灵后,刚刚看似奄奄一息的雏鸡瞬间便恢复了元气,滚圆的身躯由一双细腿支撑着来精神抖擞地站立,大睁着圆溜溜的绿豆眼,火热地注视着植物神。
它一扫之前的颓然的眼神太过炯炯发亮,阿多尼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不禁问:“你是?”
小鸡急切地张开了喙,那声音竟是属于赫尔墨斯的:“不想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凶险四伏的寝陵!该说我很高兴见到你,却又不愿意在这里见到同样失去自由的你。”
“我想以你的聪慧早该清楚,我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那远在奥林匹斯的天空之主。也怪开始就瞒了你,他是遣身为使者的我来对你进行邀约,却不是刻意触怒冥界的君王。起初你拒绝爱与美的化身求爱的时刻,我便清楚你向往的绝不是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也不在*唱乐、溺毙在皓白的柔臂间,而意在更遥远的浩瀚绿海——”
赫尔墨斯被生生困在这连原型的鹏鸟都无法变出的狭小牢笼里许多日,早就想通了叫冥王震怒,使得自己落到这悲惨境地的原因。
阿多尼斯在起初的怔楞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又见这位一向以若即若离的戏谑与撩拨对待他的主神蓦地变得如此殷切可亲,不由得失笑,并不被这牵强的解释打动地直言道:“赫尔墨斯殿下,若你接下来要捏造的起初掳我的理由,是为了说服我将你从这连翅膀都伸不开的地方放出来的话,那大可不要白费功夫了。”
他含笑说:“我是绝无可能违逆陛下的命令的。”
☆、第二十五章
阿多尼斯说得毫无回转余地,赫尔墨斯便转为默然不语地盯着他琢磨,仍是半信半疑的。
从阿芙洛狄特*如火的求爱都被避之唯恐不及的前例来看,植物神的性情中势必是喜爱自由、漠视权欲的一面做了主宰,现在竟然会甘于被□□起来,放弃摆在眼前的逃跑机会……
实在是太过叫他难以置信。
“请到此止步吧。”
阿多尼斯并不在乎雄辩之神那饱含审视的目光——确切地说纵使强大如主神,在被迫保持一只巴掌大的茸毛雏鸡的形态时,那乌溜溜的小眼睛饶是瞪得再大,也是不具备任何威慑力的。
赫尔墨斯暂且没意识到自身的气势锐减这一点,嫩嫩的喙翕动了下,对植物神会从容不迫地任自己打量越发感到惊疑不定,不禁怀疑冥王是否给予珍视的爱宠些连他都看不出的赐福。
他之所以会一直被关押不得释放,主要是无法答应那过分的交换条件——冥王要求他交出所有中阶神格。
静居冥府的哈迪斯向来不是贪得无厌之流,跟奥林匹斯诸神的以往做派一比,甚至还显得极其与世无争,之所以会这么反常,赫尔墨斯不得不怀疑是太过重视阿多尼斯的缘故。
“又来?”
阿多尼斯垂眸,冷冷地问那颗得了他及时的救助而逃过一劫、此时厚着脸皮从缝隙里滚进来讨好卖乖的冥石榴。
“噢,殿下,请宽宏大量的你容我探望,并听一番这非是狡辩的言语。”满身露水的它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还要胖,艰难地挤过被冥王的神力亲自封禁的门缝后,顺畅无阻地滚到阿多尼斯脚边,也不敢像父亲曾经做过的那样直接蹭上去,而是遗憾地停在一边,养着脑袋唱歌般说:“恰似待配山羊憧憬莽林的渴欲无法被阻拦,我们也不拥有能扼杀自心底萌生的汹汹炭火的清泉一泓。骚客的诗情若被压抑,光那条失了地位的巧舌便连最蒙昧的贩夫走卒都不如,啊!尽管——”
冥石榴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是阿多尼斯不等它啰嗦完,便俯身将它握住,面无表情地查看起那曾经狰狞的伤口,看是否留下了疤痕。
它先是不太自在地挣了挣,很快消停下来,紧张地僵硬着,任植物神端详。
“再鲁钝的牲畜也该知毒菇不可入腹,再不拘管教的桀骜也该知升腾明火的可怖。”植物神确定它已然彻底痊愈后,将它顺手放在了桌面上,肃容告诫:“教训既然存在,它就应被吸取,你如果不想再品尝那锥心的折磨,以后便不要再盲目地走向错误。”
“噢,错既已铸成,强忍愧疚就似被胡乱封堵的江流,无处宣泄唯有泛滥旷野。”冥石榴不安地在桌子上蹦了蹦,慢吞吞地说:“我虽蠢钝,却也知晓超凡脱俗的鲜活生命不该被蛮力拘束,狭小温暖的空间只适合尚未萌芽的幼种,盛开的花儿与茂密的绿叶想沐浴的却是宽广世界的阳光雨露,理智与自律分明是忠诚的一对,偶尔却因过于狂热的迷恋脱离轨道。”
“但凡是有知觉的同胞都对你心里的悲切感同身受,我又怎能装聋作哑。”
“所以,”阿多尼斯漫不经心拨了拨它头顶那朱红的穗子:“你要助我离开此地?”
它微微地倒抽了口凉气,在起初被突如其来的迷人微笑给震得七晕八素后,竟认真地颔首:“呀,诚如高贵如陛下从不留意脚下的落叶,骄矜如双子神也对不那起眼的石榴熟视无睹。自负的君王布下的禁锢只限制了俊美青年的活动,一颗平凡无奇的果实会滚至何方,连耳聪目明的风儿都不会费神关注。那里有一条缝,我既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