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你自己睡。”茅小飞把傅冬放横,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手捏了捏他的脸,低声哄道,“睡觉。”
傅冬嘴巴一瘪,脖子朝前抻,无奈至极地把脖子架在茅小飞腿上,一只手捏着他爹的手闭上了眼睛。
阿绫什么时候走的茅小飞也不知道,只是越来越觉得眼皮干涩,忍不住要往下合。
茅小飞是被一阵震动惊醒的,他下巴从支撑自己的手上滑下去,把傅冬也惊醒了。
下意识的,茅小飞转过脸去看那扇这晚上他已经看过了无数遍的门,正好走出来一个人。金粟似乎有些惊讶,一边眉毛略微上抬,走过来。
“别等了,他暂时还不会醒,要看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醒来就没事了。”金粟脸色白里泛着青,很是疲倦,他搓了搓眼睛,“你们最好也回房去休息,不然人醒了,我拨不出人手来照顾他,想必你们也不会放心。不过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少主问起,是我的失职。”
“他没事了吗?”茅小飞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金粟,金粟的袖子全是湿的,手上和身上都沾着不少暗色的血迹,脸上也有几点红痕。
“要等。”金粟抬起一只手,阻止茅小飞再问下去,“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必须去休息了。”
抱着小孩站起身,茅小飞不由自主晃动了一下,几乎栽倒在地。
傅冬连忙一把抱紧他爹的脖子。
茅小飞差点给他勒到断气,连忙托着傅冬的屁股,把他从脖子上抱下来,这才脸红脖子粗地喘上来一口气。
等安置好连哭带闹满床打滚的傅冬,再往回走,茅小飞饿得一阵一阵心慌,即使不动手指,十根指头只要抬起来就不由自主颤抖。
推开房门,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茅小飞先把窗户推开,想倒一杯茶给自己喝,拎起空空如也的茶壶晃两下,茶壶就被他丢在一旁。
茅小飞手一直抖,小半盏茶的功夫才把灯点亮。
床上微微隆起的人形安安静静的,穆参商安分地平躺着,不能再规矩。他本来就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脸上的皮肤摸着凉凉的,比茅小飞把他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要有生气多了。茅小飞心里那根绳子稍稍松了松,他的手指在穆参商脸上流连,在想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之前,已经低下身去,嘴唇碰碰穆参商的额头,温的。
茅小飞抬起身,向下移去,亲了亲他高挺的鼻梁,鼻尖干燥,呼吸微弱却顽强有力。茅小飞眸色加深,指尖摩挲穆参商的下巴,他动作很轻,含住干得裂了皮的嘴唇,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穆参商嘴唇上那些细小的裂口。
“你快点醒过来,穆参商,你醒过来,我就什么都答应你。”这句话茅小飞说得像个郑重的承诺,说完以后他还睁大了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紧穆参商,直到眼睛发干发痒,才眨了一下眼睛。不过什么都没发生。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茅小飞的脑子混沌成一片,在生死面前,很多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了。从穆参商重伤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刻起,他想的就不是要是穆参商还要跟他好怎么办,只知道他不想这个人死,光是想一想穆参商可能会死,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再也不会像块牛皮糖粘着他,死皮赖脸地要保护他,再也不会强硬地要吻他,要占有他。茅小飞就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不想做了。冒着生命危险练会叶锦添的武功又怎么样,解毒以后能活下去又怎么样,茅小飞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像穆参商这样霸道又不容拒绝地挤进他的生命,他也不会再稀里糊涂就让别人挤进来。
甚至一念之间,他觉得可以把傅冬托付给徐柒。
现在想想茅小飞仍然觉得后怕,又有点不可思议,因为那数个时辰里,他的脑子都空空如也,但那些念头和空茫茫的感受又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茅小飞吸了吸鼻子,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到楼下去煮了碗面,端回到穆参商的床前,守着他吃,吃完以后,饿得太久的胃不客气地抗议起来。他一只手攥成拳头,在肚子上揉圈,一面瞪着双眼,盯着穆参商看,看了多久茅小飞都不知道,只知道没多久天就亮了。
第一缕晨光投进房里,在穆参商的脸上镀了一层金。
那双沉甸甸的眼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圈阴影,在这个时候,穆参商显得很脆弱。
像是怕眼前的人会消失,茅小飞一把抓住他的手,穆参商的掌心还是温热的。茅小飞眉头微微舒开一些,另一只手捏了捏发酸的脖子,守了一夜,他浑身没一个地方不痛,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有人推门进来,是金粟。
“你守了一整晚?”金粟掀开被子,被子里的穆参商没有穿衣服,裹着伤口的纱布被血染红,不过暗红的颜色显示至少血已经止住,伤情没有变得更加严重。
“他什么时候会醒?”
金粟挑眉道:“不知道,对了,少主的意思,大部队今天就走,要么你们明天跟上,要么你们就留在这里。”
“什么意思?”茅小飞脑子里懵了一下。
“我们不带帮不上忙的人。”金粟缓慢地说,“这一次的考验非常严峻,说穿了是帮主对少主的一次考验,你们跟着来,不过是因为你中了毒。我可以向你保证,解药一定会给你,你们没有必要跟着去冒险。”
“不行,不能让舒筒跟着你们。”茅小飞没有忘记叶锦添对舒筒的逼迫,显然舒筒根本不愿意被他掌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