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发誓一定要拿下比赛的优胜,但只有心意是不会获胜的,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这个比赛分两轮,初赛笔试选出五个优胜者,五个优胜者进入面试环节回答面试官的随机提问,决出冠军。冠军会得到一枚雕刻着金色冬蔷薇的小勋章,还能在期末考试中总分加二十分。这二十分还挺重要的,因为除了最后一年以外,乔瑟芬军校每年的期末考试都有至少五分之一的淘汰率。我们的考试是分理论和实践的,如果是一个实践项目发挥不好的学生也许可以用这代表智慧的二十分扭转败局。这样一想,这比赛对迭歌真的还蛮重要的,因为他体能很弱。
初赛很快就到来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分数和排名出来的时候我沮丧得不像话—我是第六名。海门和阿梅斯安慰我,说一个一年级生考到第六名已经很厉害了,其他入选的大部分人都是高年级的。这没有安慰到我,因为“大部分人是高年级”的意思是,我们的朋友迭歌是第四名。这说明我的失败不是年级的问题,而是我自己不够优秀的问题。
我是如此沮丧,尽管我已尽力掩盖,朋友们还是很担心,尤其是知道内情的海门。我也没有办法了,只是告诉迭歌,要带着我的希望好好努力,争取给我们一年级长脸。
他若有所思。
迭歌没能完成我的嘱托,因为决赛前夕他被家人的一纸书信急召回家,直到期末考试前才能回来。因此,前五开外的我得到了一个争取荣誉、见到奇瓦利爱尔上校的机会。
我和其他四个高年级生一起昂首挺胸地站在三把高背椅子前,显示自己的自信、自律和野心。从左到右,椅子上坐的依次是副校长默克将军、校长夫人兼文艺课教师麦罗拉夫人和奇瓦利爱尔上校。大厅很空旷,我觉得我的心跳“砰砰”地一声一声在响,响到别人都能听见了。
近距离看奇瓦利爱尔上校,我觉得他更有魅力了。他的坐姿很放松,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合身的深绿色军服勾勒出美好的腰线,胸前的勋章闪耀着锋利的光。他懒懒地,好像在深刻地注视你,又好像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光是琢磨他的眼神,我就没有那个功夫紧张了。
在前几个学生被刁难完以后,终于轮到了我。
我总结出了面试官们提问的规律:默克将军会问一个有难度但是在范围内的问题,麦罗拉夫人会问没有最佳答案,任凭自由发挥的理论性问题,而奇瓦利爱尔会问一个超纲的,奇难无比的冷门问题。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勉强能够就他的问题答上几句,其他几个都是哑口无言。
默克将军的提问我顺利地答完了。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赞赏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因为这个问题在三年级选修课本上。
接着轮到麦罗拉夫人了。我上过她的课,但是做得很糟糕。幸好文学和艺术的期末分数不计入总分,不及格只要下一年重修就行。
她已不再年轻貌美,但眼神依然清澈。她看我的时候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从名册上看到你是商人家的孩子。”
我点点头。
她问:“你觉得在战争到来之际,商人应该在何种程度对军队奉献家财呢?奉献对象应该有怎样的倾向性?”
我脑子里瞬时间一片混乱,最后决定诚实地遵从我的心。我告诉她,所谓商人不会奉献,只会投资。商人给的每一分钱,背后都是对更多利益的考量,不管是现在的利益还是很久以后的利益。哪一方利益更多,商人就会选择哪一方。军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逼迫工商界把钱吐出来,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做到一定程度的商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我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回答。
我要获胜,唯一的希望只有奇瓦利爱尔了。
要靠最后一个问题反败为胜很难,我知道。
所以当他念出问题的时候巨大的狂喜击中了我,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道题是案例分析,恰好是《从哲学视角看溶洞、暗河背景下的暗杀可能性》里提到过的!
他还记得我吗?他故意放水吗?或者这只是幸运女神开的一个小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