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何黎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二少,从现在开始,您自由了。”
我说不出话,久久地,站在这血的战场之上。
是的。
我自由了。
没有枷锁,没有7l,没有阻拦我的荆卓明。
我自由了。
何黎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我咬牙,那声音又变大:“方家老小还等着二少回去,重整方家。”
在耳边,无比清晰。
是,二少离家太久,方家无人领头,我该回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荆卓明的卧房,色泽温和的壁灯,洁白四壁,一张大床,各样摆设。
三年前我踏进这里的时候,心中盛满了甜蜜。
因荆卓明而酿出的甜蜜,故而雀跃到不能自已。
东看西看,好好一方家三少,被我演绎成了上蹿下跳的灵长类动物。
撒泼耍赖,肆意妄为。
那时候真好啊。
方家有父亲、有大哥、有二哥,不必我操心,我只负责被荆卓明宠爱。
我环顾四周,脑子里回放出往事种种,一幕一幕,鲜活无比。
我的笑声曾回荡在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的热情也曾伴着灯光洒满每一处缝隙。
太快乐。
故而,人生中所有乐事便在那时被耗尽了吧?
死了,全都死了。
初来时惊叹,临走时痛哭。
乍见之欢,久处之乐,怎敌这日夜之恨。
我收回目光,往事在脑海中戛然而止,冻结的画面,就让他永远冻结。
我从何黎手中接过拐杖,迈开步子,踏出卧房。
一步一步,走上了荆卓明为我安排的路。
我得走,昂着头挺着胸,一步一个脚印,一直走下去。
我替二哥活了下去,便要挑起他肩上的担子。
屋外阳光正好,我眯着眼。
看,是光。
我所向往的光。
那么温暖,万物在阳光之下勃发生机,那么蓬勃朝气,令人生出永远沐浴阳光的向往。
自由。
我真的自由了。
我膝盖内没有子弹,我的腿可以复原,我换了个身份,我不再是个杀手。
我自由了,我拼命嗅着光的气息,找自由的芬芳。
“我自由了……”
热泪夺眶。
我大睁双眼,任阳光太烈,刺痛双目。
不,我不痛。
父亲和大哥死于车祸,内脏俱损;二哥死在火舌之下,死前遍体鳞伤。
他们都是方家男儿,他们都不曾说过痛。
我方束珺,不痛。
永远不痛。
久久的站立,等到平复好心情,我转身,看向何黎。
何黎确实是个很好的手下,他的存在,可以在他的意愿之下无限降低。
就如刚才,我遭逢巨变,心情几经变化之下做出的种种举动,他全部看在眼里,却统统保持沉默。
保持得恰到好处。
难怪他如此受荆卓明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