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叹口气:“这座宫殿的确不能让你那么自由,可代表什么你心里最清楚。阿弟,你当做牢笼,我却认为是保护你的最坚固的壁垒。”牟渔捏一捏沐慈的肩,语重心长道,“我无法左右你的决定,却希望你能想清楚,慎重地想清楚!”
“我一直是清楚的。”沐慈道,“阿兄,我的想法也好,你们的想法也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牟渔抱了一下沐慈,道:“是的,都很困难,但有很大区别。扶云直上九重天,你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流出的鲜血都是别人的;否则,若你被踩在脚下,就要流你的鲜血……明白吗?”
“放心,没有任何人能踩到我。”沐慈笃定道。
“风险太大,权力还是全部握在自己手里更好。”牟渔直白道。
“不,你理解错了,权力与自由并没有冲突。我只是不要一个钉死的位置,并没有打算放弃任何可掌控的权力。”沐慈道,很平静的话却透着一股坚如磐石的决心。
牟渔噎了一下。
沐慈又道:“而且,谁规定在高位就一定能掌握一切?你去翻翻史书……”他列举了几个史书上比较有名的悲催皇帝。
牟渔:“……”
不用翻了,历史上被什么重臣啊,外戚啊,甚至宦官架空然后分分钟玩死的皇帝,还真不在少数。
所以,关键不是在哪个位置,而是天下权柄真正握在谁手里。
——险些本末倒置。
“所以,手握权柄,又不用拘在牢笼里,自由自在享受人生,不是更美妙?”沐慈问,话锋一转,又道:“而且,我即使坐了那位置,可对女人没欲|念,无法传宗接代。将来没有子嗣……阿兄,你说我让天下血流成河,又劳心劳力打造一场盛世,就为了将来把一切传给别人的儿子?我图什么?”
这问题很现实,牟渔也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图什么啊?
“倒不如放我,潇潇洒洒过我想过的生活。”沐慈向往道。
牟渔想想,只能承认自己口才不如沐慈,叹口气道:“说服我不算什么,你想想怎么面对父皇吧?最终决定权也不在你我。”
“我知道,只是提前和你通个气。”沐慈看着牟渔,笑得意味深长,“若我说服皇帝,我那些皇兄……你都得罪光了,怕不怕?”
牟渔勾唇冷笑:“能让我害怕的人还没生出来。”最多不过一个死字罢了,且他们有没有本事让他死,还是个未知数。
“有自信,我喜欢!”沐慈点赞,拍肩,“放心,有我一天,就有你一天。”
“嗯。”这点牟渔深信不疑,心道:有我一天,也保你一日平安。
沐慈抓住牟渔的手,握了握:“不过事有万一,若我运气不好,没有活路……阿兄,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在别人手上,希望是你亲手杀死我,保住我最后的一点尊严。”
沐慈的双眸无怖无惧,十分平静说出自己可能的命运。
本来是很平常的话,牟渔却听懂了更深的一层含义。在这一刻,他才真的被触动了灵魂最深处——这个少年,是想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生命把他摘出去,保全他的性命吗?
万一失败了,他亲手杀死沐慈,亲手切断两个人之间的羁绊……这也是在敌人手下逃命的最好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