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慧微微颔首,待她走近,让她坐了,亲手执壶,为她奉上一杯水,葛素接了,握着粗陶的杯盏端详良久,暗自笑了一笑。
宁慧取过干粮分出一些给葛素,自己就着清水慢慢咬干透的糙面窝头,咬了两口放下,看葛素还玩赏一般握着那样式平平的水杯,略略一顿,叫她,“葛素。”
葛素仰头喝了水,往后靠了靠,散散漫漫问,“怎么?”看宁慧脸上微红,一时顿住了,便冷笑一声,“这时候害羞未免晚了。”顺手捻起一片地上红叶,就着宁慧脸色一比,“哟,这颜色真衬!”
宁慧似乎听不懂这嘲弄,娇羞地只一垂首,便是这一垂首,叫葛素心里一动,脸上调笑神色已然不在,她叹一口气,“罢了。”
“嗯?”宁慧才回神一般。
“她虽元气大伤,倒无性命之忧,细心照顾调养就好。我这脾性跟着你们走闷也闷死了,这就走了。”她撇一撇嘴,“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是巴望着我走?”
“嗯。”宁慧眼神诚恳,肯定地点一点头。
“你……”葛素吃瘪,皱了皱眉,旋即笑了,捏着那半个干硬的窝头瞧了瞧,“这干粮我也吃不下。”将馒头丢进宁慧怀里,扬长而去。
☆、颜如舜英
紧赶慢赶,傍晚时分还未赶到驿馆,就地休息还是继续赶路,雷越不敢擅自做主,打转马头,请示公主殿下,还未到车前,已被秋红拦住,“雷大哥,公主病了!”急的小丫头两眼泪汪汪,“可她不让说。”
雷越长眉一蹙,“什么症状?病势如何?”贬谪之人,贴身伺候的只秋红一个丫头,他们一帮大老爷们不说不通医术,就是真有回春之手,也不敢贸然给公主诊治,看来只得快马加鞭,到驿馆了再寻医问药。
秋红急的快哭了,“就,就是……”还未说完,车帘微掀,宁慧淡淡道,“寻常发热,并不碍事。赶路要紧,到驿馆再请大夫。”雷越只看见车帘后一道红粉的脸颊,夕阳晚照,可见她半边额上晶莹的汗珠,只得道,“公主暂且忍耐,不出一个时辰,定然赶到驿馆。”
那帘子复又垂了下来,雷越收回目光,自去安排。
秋红委委屈屈,憋着发红的双眼爬上了后面那架马车。
宁慧向来镇定,大痛大苦也受过,都是静静忍着,唯独这次,看起来不过是发热,却焦躁不安,三言两语便将她赶下了马车。她虽在宁慧跟前得宠,却也不敢违拗宁慧。
小丫头忍着一腔委屈,看着熟睡的流景,终于咬牙决定,还是叫醒流景,总得有人照料自家公主才是。
流景睡得极沉,秋红将半盏凉透的茶浇在她脸上才醒,流景眼神未转,眸中闪过秋红未经过的戾气,吓得秋红手里的茶盏咣当掉了下来,“姐姐,我,我不是故意……你,你睡得太沉了……”
流景闻言微微蹙眉,欠身坐起,“何事?”
“公主病了,她,她不许我在跟前伺候……”
流景神色严厉,一眼瞥过来,吓得好不容易把话说溜的秋红又开始结巴,“发,发热,脸都烧红了……”
“发热?”
“对,对……姐姐,你过去看看吧,她不许我近身……”
流景微微一点头,掀开车帘,轻轻一跃,便到了宁慧马车跟前,车夫吓了一跳,一勒马缰,马儿嘶鸣声里夹着一声轻轻地呻|吟,流景已钻进了马车,只见宁慧双颊绯红,紧紧蜷在车厢一角,眸里一片濛濛水意,唇上几点被咬破的殷红。
流景伸手抱宁慧,才觉她身上衣衫都被汗湿了,隐隐幽香里透着几分淡淡的药味,登时明白过来,不觉面上已是红透,心里狠狠啐了葛素一口。
自己向来惊醒,这次却睡地那么沉,定然是着了葛素的道,只是不知宁慧已一个人支撑了多久。
怀里的宁慧已柔若无骨,娇喘微微,这副样子见着流景,她又气又羞,泪水早已滑了下来,心头气难平,恨道,“毒妇葛素,她……!”宁慧手里拽着流景领口,整个人往前凑。
宁慧初经人事,哪里受得住葛素的这些药,忍得银牙都要咬碎,此时流景微凉的手指划过她脸颊,她就要忍不住哼出声来,眸中情谊水一样要荡出来。
流景张开大氅裹住她抱在怀里,“你忍一忍,我带你走。”
流景大病未愈,行动迟缓许多,但在寻常士卒手中夺匹马还是得心应手,雷越被这变故惊吓,带人追截,流景摸出宁慧腰间令符,“公主病重,急需就医,前面驿馆汇合。”
雷越怎肯信她,只看得宁慧艰难在那人怀里伸出一臂摇手示意他不必追,才放慢了脚步,心头疑惑重重。
马儿驰出一程,将众人远远抛在后头,宁慧早已浑身无力,几乎磨在流景耳垂边,“不,不要去驿馆,流景……”这话轻软旖旎,炽热的呼吸萦绕流景耳边,流景都觉得浑身要烧起来。
流景心头犹豫不定,却觉颈上温热,宁慧已缠了上来,她心如擂鼓,再也不管不顾,撇下马匹,携着宁慧尽往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奔去,寻得隐秘之处,停下来时宁慧已近瘫软,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往她身上乱抓。
流景抱着她,低头吻她早已干裂的唇,却觉怀里的人像得了水的鱼一样活了起来,似乎只是顷刻,两人便是衣衫尽退,宁慧身上都是一片胭脂一样的红色,在落日最后的微光里美得夺人神智。
流景难耐地在她背上印上一个一个唇印,便见宁慧修长的颈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