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危险,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来了就很难全身而退,甚至也许佘七幺就是发觉了什么,才故意将他支回去,可是要他一个人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佘七幺回来,他做不到!他已经麻烦佘七幺许多次,他又不是柔弱小女人,虽然在妖怪面前,他没什么大能耐,但他想帮佘七幺,他还有他自己的执着——10条,如果加上陈斌,或许是11条生命都葬送在那个怪物手上,那都是他的同学,曾经一起度过四年光阴的同伴!他就算可以“嘻嘻哈哈”地继续过日子,但这件事从来没有忘记过,也不该被忘记!
廖天骄就这么一路狂奔到了演出场地,跟着改奔跑为疾走,表面上还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引人怀疑。他顺利走过了一排排的人群,半圆弧形的场地中,此刻所有人都戴着耳机、伸着脖子在看前方,仿佛完全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住了。有这么精彩吗?廖天骄忍不住奇怪,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迎面一团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快地飘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低头,那东西便擦着他的头顶飘走了。
“什么玩意?”可惜廖天骄没空回头看,他快步奔到前排,压低声音,“佘……”然而,本来还坐着佘七幺和戚佳妍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人到哪儿去了!”廖天骄焦急地四处张望,这一看,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会场中,类似刚才擦过他头顶的东西居然还有很多很多,那些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汇聚成一片又一片,遮蔽了整个上空。那是什么呢?说是烟但没有味道,说是雾却又干巴巴的,它们带着灰蒙蒙的色彩,在场子里嚣张地移动,仿佛在故意昭示自己的存在。再往下看,廖天骄的脑子里不由得警铃大作,那、那些东西居然都是从人身上冒出来的?
似烟雾非烟雾的东西从呆座不动的观众的七窍,也从他们身上的其他各个地方不停地冒出来,这使得每个人看起来都宛如烧着了一般,没有火光,但有浓烟。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此时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凝固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脸部肌肉刻意胶住了那样,不、不仅如此!廖天骄惊慌地后退一步,这么多人,1444人,居然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捏紧了拳头,狂热地看着舞台中央,那里有什么?
廖天骄僵硬地回过头去,舞台上此时居然空无一人,只有一顶装饰着白花的花轿停在那里。等等,花轿怎么动起来了?!眼看着那东西飞了起来,离自己越来越近,犹如长了腿一般,廖天骄顿时“哇”地惨叫一声,转身就跑。然而他这一跑,刚刚所有静止不动的观众却都像是得了指令一样,所有头颅齐齐朝着廖天骄转动过来,下一瞬,廖天骄面前的路就被人墙堵了个严严实实。廖天骄紧急刹车,赶紧又换了个方向,结果那些人也跟着换了过去,廖天骄再换,他们再换,廖天骄……古怪的人群并不对廖天骄出手,但是廖天骄但凡转个方向,他们都会跟着转个方向,总是不偏不倚地堵住廖天骄的去路。
操!
廖天骄心想,这下怎么办,他是从没奢望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但他拼着自己栽了的风险是为了先通知到佘七幺单宁的事,可是现在佘七幺还没找到,他却已经落入了困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廖天骄扯下背包,迅速地从里头掏出一堆堆的东西来,先往脖子上挂了一堆护身符,跟着就开始犹豫要用哪种法物好,是符咒、香灰还是圣水,佛珠、十字架还是桃木剑?不管了,全都用!
廖天骄“噼里啪啦”地将一大堆东西朝着眼前的人群招呼了过去,这大概可算是世界宗教驱魔史上一次值得纪念的并肩作战。在疾风骤雨般倾泻的佛珠中,香灰飘上了半空,圣水泼了一地,十字架打到人身上又反弹到地上,桃木剑拍了出去,被砸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突然,“啪”的一声,就像是电路短路发出的声音,呆滞的观众中有一个人额头爆出一团火花,一下把前额灼黑了,廖天骄看着都疼,而那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管用!
是什么管用了?廖天骄仔细回想了一下,是符咒,但不是他求来的符咒,是小方姑娘给他的符咒。廖天骄赶紧掏出那沓仔细包好的符咒数了一下,小方姑娘很大方,一出手就给了他50张,去掉刚刚用掉的1张,还有49张,可以对付49个人,很好,他面前有1444个傀儡。
廖天骄的手心里全是汗,得想办法冲出一个缺口才是。
一阵低沉的歌声忽而穿过林梢,越过湖面传了过来,那声音清晰地唱着:“红花儿艳么白花儿香,金锣儿敲来铜鼓儿闹,谁家的媳妇上花轿哎,三世情缘要走一遭。一世哩个断头把情伤,二世哩个血溅毒穿肠,三世哩个白绫悬梁上,不能同夫君恩爱长,牛头马面要阻我道,阎王老爷要点我名,冥界黄泉我不去哎,要做郎的新嫁娘……”
廖天骄惊恐地四处张望:“谁、谁在唱歌?”
歌声飘荡在风中,如同游魂一样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廖天骄一时觉得那歌声好似一只冰凉的手拂过他的脸颊,一时又觉得那歌声好像一双眼睛,绕着他身周上下飞舞,把他各处看个精光。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并且逐渐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廖天骄吃惊地转过身去。在他身后,人工湖泊的水面如沸翻腾,随着水泡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