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听进去多少故事,虞周不得而知,只是见他反复念叨海外有仙山的样子就像酒醉一般,面上都有了几分潮红,好容易回过神,这才看着虞周,眼中的质疑早变成了热切。
“后来呢?你师父如何得知仙山所在?”
“师父回来大病一场,身体好了以后整日夜观星象,然后绝口不提此事,小子只是在他病重伺候时,听闻他念叨过几个词而已……”
“都有哪些消息?!快快说与朕听!”
“蓬莱、方丈、瀛洲,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徐福。”
前三个一听就是地名,也许就是仙山所在,最后忽然冒出个人名是何道理?难道朕的仙缘就在此人身上么?嬴政想了一下,好像太医丞就叫徐福,医,药?仙药?
得到消息之后,秦皇反而镇定下来,这里仅有君臣三人外加虞周,他开始思索其中的门道以断真假,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除非亲眼所以,哪是那么好分辨的。
过了良久,嬴政终于下令:“蒙将军,传太医丞徐君房前来见朕。”
蒙恬应喏而出,殿内只剩三人的时候,那个青须文士开口了:“陛下,臣有几言,想要问这小子,不知可否?”
说是文士,那也只是衣装,此人生的面目俊朗,眼中精光流动,看来武技并不差。
“蒙卿尽管问,朕也想听一听。”
蒙毅对着秦皇一礼过后,扭头看向虞周:“既然你师父有几分剑术仰仗,那么诸子百家他属哪家?”
“恩师多习道家。”
“嗯,想来也是如此,他那名号与逍遥游相近,那我倒要问了,道家一向讲求清静无为,亲自然远纷争,你这小子因何主动向陛下进言?”
“因为小子深知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陛下如果得遇仙缘,这大秦就能立万世之基,百姓才能少受战乱之苦。”
“你不是楚人么,为何会对大秦如此尽心?”
“上卿此言差矣,小子只是在楚地长大,到底是哪国人,早已不得而知。”
话可以作假,学问却作不得假的,且不提简牍难得,寻常人即便藏有书简,没有名师教导也读不通透的,更别说像虞周这样随意引用了。
如果说嬴政初登王位的时候注重法家,那他现在对于黄老道家慢慢产生了兴趣,不过其中的学说并不入耳,只是对炼丹方术更关心。
蒙毅显然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听完之后轻哼一声:“管子之学包罗万象,何时成了道家专著了。”
显然嬴政没工夫关心这些,只要验证了虞周却有所学,那他嘴里的话就更可信几分了,黔首小儿的话语权跟名士子弟是不同的。
“朕问你,你师父可会开炉炼丹?”
“回陛下,恩师从不炼丹,他更喜欢云游四方亲近自然。”
嬴政还要追问,这时蒙恬领着一个头戴弁冠脚踩乌舄的文士走了进来,文士进殿之后顿首而拜:“臣徐福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这一路劳顿,太医丞辛苦了。”
听完之后,徐福寒毛直竖,一个威仪惯了的皇帝忽然好言相向,这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是想要人命啊。
虞周也是一样感觉,难怪尉缭曾评价秦王政,说他是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说的粗俗点,就是属狗脸的,有相求的地方那便处处款待,一旦用完了就翻脸无情。
这更加深了虞周赶紧离开的念头,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食人虎,没人捋虎须他都得上来闻闻什么味儿,要是哪不合适了,一口咬下脑袋可就再长不出来了。
“臣惶恐,不知陛下相传所为何事?”
“这位虞子期师承道家一脉,听他所言海外尚有三座仙山,医道从来不分家,不知太医丞怎么看?”
徐福祖籍琅琊郡,对大海神往已久,身为太医之后常伴秦皇左右,所以对这些方士的仙药之言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有点纳闷这次的方士怎么年纪这么小?
“回陛下,海外却有仙山,臣长居海边,曾在之罘岛见过几次,不过仙岛时隐时现,想要见识恐怕也需要几分仙缘。”
嬴政大喜过望,对虞周所提的几个地方更不怀疑了,他师父说了个人名,结果这人还真见过仙山,也是有缘之人啊,人都没出错,地方能错的了么?
“太医丞细细说来,那仙山何等模样?”
“陛下,仙境不尽相同,只在云海交际处一现而隐,其中山川险峻云雾腾腾,如果运气好,还能见到仙人采药的情景,最奇怪的是,有些仙境山中有城,独自浮于九天之上,有的霞光相衬满目光华,更有的在电闪雷鸣之中闲庭信步……”
这也是个能忽悠的,不知道嬴政都脑补了些什么,反正看那神情依旧神游九天了,虞周可以肯定,徐福所描述的应该就是海市蜃楼,这种古人难以解说的奇观被套上神话色彩之后很是醉人。
要让别人相信,首先要自己相信,起码徐福做的比虞周高明许多,只见他一脸痴笑眼神发散,满面红光举头云雾,说是下一刻就能飞升都有人信。
见到自家皇帝跟太医丞同时发了癔症,蒙恬很是不满,不过这种情绪他可不敢对陛下发泄,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虞周。
要按之前的军略,翻过年他就该领军北上以击匈奴去了,万一陛下被这俩方士蛊惑的迷了心思,徒费国力不说,连军略都会受影响。
正想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