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红色和服,身姿摇曳,步伐轻而慢,尤其是仿佛每步都踩到了鼓点声。
“森川君,原来你在这里。”
来的人是松平,他脸涂得雪白,只有朱唇最为显眼。
森川歉意对席灯笑笑,便回头对松平说:“劳烦松平君出来寻我,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松平妩媚一笑,可以说他笑起来不输给祗园任何一个艺伎。他轻轻伸出手拉住森川的袖子,“那我们便走吧。”
红色和服的丽人在转过走廊时,像是不经意地回了头。他看了眼平静站在原地的少年,唇角微微一勾,烛火下的松平栗原眼波流转间,处处是情。
***
席灯站在铃木身后,帮他把头发上的发饰取下来,再拿梳子帮他梳头。铃木则是在洗脸,没洗多久,袖子又滑了下来,他嗯哼一声,席灯便把梳子放下,帮他袖子重新挽上去。
好不容易铃木把脸洗干净,他直起身,斜睨了眼跪在旁边的小男孩,“去把水倒了吧,你今晚就可以去睡了。”
这个小男孩是伺候铃木的,也是跟着铃木学东西的,他以后也会成为艺伎。
小男孩强撑到现在自然困得不得了,铃木一松口,他立刻笑眯眯端起水盆往外走。
铃木揉了下自己的脖子,“疼死了。”他换了个姿势,干脆躺在席灯的腿上,“今天太多人了。”
“嗯。”席灯慢慢梳理着铃木的头发,对方头发又长又浓,每次都要梳很久。
铃木说:“不过今天见到一个让我觉得很意外的人,森川君欸,他从来不来这里的,今天见了,嗯,长的是不错,难怪很多人喜欢他。”他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分嫌恶,“松平今晚一直黏着森川君,真恶心。”
他说完抬眼看了眼席灯,发现对方对此不在意,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可是他又觉得躺在对方腿上很舒服,舒服到他不想起来,“千岛,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席灯微微一愣,铃木从地上爬起来,凑近席灯的脸,盯着对方灰褐色的眼睛,正色道:“一起睡吧。”
眼前灰褐色的眼睛轻轻一眨,铃木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好啊。”
***
夜里的江户总有点凉。
两个少年相依在一起,容色艳丽的少年抱在另外一个少年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能听清心跳的地方。
“砰——砰——”
听着对方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在这夜里也有无穷的力量,抵挡一些对未来的迷茫。
“千岛。”
“嗯?”
“我有点害怕,青木说还有一个月就让我正式接客。”艳丽少年声音闷闷的,“原来时间走得那么快。”
接客意味着不仅仅是单纯跟着带自己的艺伎唱唱歌跳跳舞表演下茶道那么简单,要自己开始独挡一面,如果遇见愿意出价的客人,陪夜也是可能的。
清俊少年微微蹙起好看的眉,“能不接吗?”
“不接,青木会打死我的。”铃木轻轻一笑,他抬起头,看着席灯的脸,伸手挠了挠对方的下巴。
席灯微微动了动脖子,捉住对方的手,“睡吧。”
铃木嗯了一声,“千岛,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的,再带你一起离开的。离开这里,就我和你一起生活在一起吧。”
席灯垂下眼,他没有回答铃木麻佑的话。
只有一个月,一个注定是悲剧的故事要如何改写结局,要么让铃木不要爱上主角攻,要么由着他爱上主角攻,但要确定主角攻同时也爱上铃木才行。
***
第二日放晴了。
松平跪在梳妆镜面前,不用仔细听,也能听见有人在下面练武。
“嘿——嘿——嘿——”
他轻笑出声,旁边的小男孩有点不解地看着松平栗原,“松平君笑什么?”
“没什么。”松平把手里的梳子放下,“你去端吃的过来吧。”
席灯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转身看了下二楼某个窗口。他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收了刀去浴堂洗澡。
洗完澡,席灯就被喊去了青木的房里。
青木饮了一口茶,又把茶杯放下,他静静地审视了面前的少年一眼,才道:“铃木马上就要正式接客了,再者说下一届的花魁之选也要马上开始了,松平毕竟年龄大了点,今年我准备让铃木去参加。”
少年背挺得很直,听到青木的话,放在大腿上的手猛得握紧。
“可以不让铃木接客吗?”
“哦?”青木看了眼窗外开得烂漫的花,“那我难不成白养着你们,当初铃木求我,我就放过你了,你现在求我,要我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如今生意不景气,再这样下去,我们这家店就可以关门了。”
席灯沉默。
青木又道:“我叫你来,是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进了祗园又离开的,这里就是泥潭,一脚踩进去,就没法再干干净净再出去。女人比男人好,女人有客人也许会娶回家,但是男人——”
席灯低着头,“我可以赚钱。”
“这话三岁的铃木跟我说过了,他保护了你,你要感谢他。”
青木慢条斯理说完这话,就看到眼前的少年彻底跪了下去。他彻底贴服在地板上,从而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