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唐楠提议说进去看一看。
三人一拍即合,像上学时候一样,偷偷绕过卫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了。
几个人步履玄虚地来到学校操场看台上,坐成一排,汪灿和魏鑫傻笑着说着以前的事儿。
唐楠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那两人的聊天,仰头望着操场上空宽阔的一片星空。
晚秋的风吹在身上带着点冬天的凛冽,却并不感觉寒冷。
被风吹了一会儿,竟然有些清醒,转头一看,刚才还是交谈甚欢的两人都已经横躺在看台上,醉倒不省人事。
这时候唐楠很想抽一支烟。
他从来不抽烟,也没有酗酒的习惯,但是此时此刻,满腹的情绪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出神望着不远处操场边上的铁架子,还有旁边的水泥砌成的洗手台,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滑了出来。
那个人,刚才离自己那样近。
近到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唐楠突然觉得自己总是要在常人早就看透的事情上执迷不悟,却又屡教不改。
他人早就开始了自己的人生,自己又何苦总是为难自己?
就算过去有再多羁绊,今天的他们,围坐在班主任老刘头儿的两侧,各自和前来敬酒的同学们喝酒,再无多余对白。
显得那样无可奈何,力不从心。
可能,真的就会这样,一个转身,错过今生。
悠悠叹了口气。
忽然,眼角余光里看到一个红色光点,在黑暗里忽明忽灭。
唐楠定睛一看,高大英朗的身姿隐在黑暗中,指尖夹着一根烟。
虽然夜间看不到那人的全貌,但唐楠能感受到那人如炬目光直射向这个方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起来了,我们回家。”
强迫自己无视那人,伸手推了推烂醉如泥的汪灿。
汪灿一动不动。
又推了推魏鑫。
魏鑫也是一动不动。
这时候唐楠不由腹诽,平时这两人没少拌嘴,唯独在关键时刻别有默契。
“我帮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扔了烟,走到唐楠身边。
唐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说道:“不必了。”
“客气什么?”陈久泉低声说。
“真的不必了。”客气地回应道。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久泉克制不住,不顾那人愿意不愿意,双手抓住唐楠的双臂,牢牢地不想松手,说道:“你就那么想跟我划开界限?”
忽然唐楠心里面建筑了很久的防线也全数倾塌,他挣动着四肢,拼尽了全力要跟眼前的人抗争到底。
沉闷,斯文,内敛,羸弱,低沉……都是唐楠给人的印象。
但是陈久泉可不这么认为,在学生时代他就知道,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一种火热的生命力,他躲在阴影里也只是习惯性的伪装罢了。
他曾经想亲手撕毁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家伙的伪装,他也有过那样的机会,只可惜,他最终与那个一闪而逝而又千载难逢的机遇擦肩而过。
如今,他甚至在怀疑当初做出那种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他陈久泉,很少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他自认为是一切的征服者,无论是在帮派,商场,还是感情上。
“放开我!”唐楠瞪着眼睛,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深沉海洋中的一颗珍珠。
挣动着双臂,试图拼劲全身力量要和陈久泉拼个你死我活。
陈久泉看着那双眼睛,一个闪神,吃了唐楠一记闷拳,反手抓住唐楠的两只胳膊,绕在那家伙身后。
为了防止他再踢他,陈久泉用身体把唐楠压住,让他靠在看台栏杆上,修长的双腿也牢牢地克制住他的。
这个样子的唐楠,忽然有点恼羞成怒,依然不肯屈服地瞪着陈久泉。
“上学时候,”陈久泉不知道为什么,不怀好意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乖。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别人都不敢跟我抢,不敢跟我争,就只有你唐楠敢。”
“都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唐楠双手被那家伙抓的生疼也不肯有半份软弱,瞪着眼:“陈久泉,以前年少不懂事,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叙旧的。只希望陈总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条路,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
没想到人就在咫尺,说出来的话却依然不留情面。
“唐楠!”陈久泉咬紧了牙,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而后者,屏息凝神,把心房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