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我饿……”一声声仿佛在怀里撒娇的年幼小儿。
腥风血雨司空见惯,温如雪前四十年的生涯里,走到如今几乎堪称呼风唤雨,只是面对这一声饿却偏偏束手无策。
他这才堪堪发现,原来自己也是金粉世家养出的纨绔少爷,嘴里说着你要什么我都有,在这个幽深静谧的台风夜,却偏偏连给自己怀里这小东西煮一碗面的能力都没有。
温如雪正思量要不要亲自动手试一试,脖颈边却传来湿滑的触感,小东西正伸出舌头,在他刚刚腰过的伤口旁边一点一点的舔,脸色迷茫却很沉醉。
温如雪看他粉红的舌头在皮肤上游来荡去,几乎被他舔出火来。他轻笑一声将李牧推开,哪知道下一刻李牧又猛然间扑上来,力气之大顺江便将他压在沙发上。
温如雪只觉得那一下子像是一道电流,疼痛酥麻从颈椎直窜大脑,脑神经几乎要瞬间被撕裂成碎片。
李牧腰身轻摆,像一条柔滑的蛇,猛然间将生着毒牙的嘴一口咬在颈后,这一瞬间温如雪居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解脱的快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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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犹豫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桌上蜡烛烧到末尾,烛泪横七竖八纷繁杂乱。李牧睁开眼,坐起身懵懵懂懂地发呆,全身酸软再没能力做其他事。温如雪一条手臂搭在他腰上,声音还散发着粘腻的睡意。
“怎么不多睡一下,这么猛起身做什么,差点吓到我。”他边说边掀起毯子,似乎再等李牧自己钻进他怀里。
李牧脑子里直愣愣空无一物,温如雪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两只大眼珠子询问似的转来转去,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而在脸颊上添上一层薄红,看起来甚是喜人。
“我昨天晚上发噩梦。”李牧说。粗糙干燥的掌心探过来贴住他额头,温如雪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
“你还在发热,几乎两周了。”顿了顿又说:“梦到什么?”
李牧反射性地往他手心里蹭了蹭:“不知道,我忘记了。”声音干涩听起来像是还没睡醒。他瞪着眼睛看温如雪,一双眼睛湿漉漉,一边眼角还挂着一粒小小的眼糊糊。
温如雪轻笑一声抱紧他,软乎乎热腾腾像清早刚出炉的白包子:“再睡一会,下午带你去医院做体检,这回不让你自己去,我陪你去……”后半句语调几乎轻到不闻,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李牧果然不负所望睡到临近正午,他醒来的时候温如雪依旧坐在外面沙发上喝茶,左手边一叠厚厚的文件,右边一台电脑。面前还站着个白衣黑裤的助理,张嫂在厨房忙活,天叔在小阳台上悠闲浇花。看起来简直像温如雪将办公室和家都搬到了他这个复式小套房里。
外面天气一改昨日的狂风骤雨,金乌高悬,暖洋洋的阳光照下来,叫一切潮湿黑暗无所遁形。阿猫阿狗都出来游荡,依旧是那个白日里热情如火晚间灯红酒绿的红港。
李牧刚洗漱过身上都带了一层薄荷的香味,和温如雪同出一辙。温如雪见他醒了,招手让张嫂将早餐端出来,琳琅满目好大一托盘。
李牧笑了笑,总觉得睡一夜不吃东西就能饿到低血糖。他走过去冲温如雪笑笑,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吃早餐,眼睛一眼都不往那被他当做书桌的茶几上瞄。该看的不该看分的清,眼观六路。
“宝宝过来。”温如雪见他吃的差不多,才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旁边的助理又拿出一份文件给他,李牧走过去,温如雪将东西递到他手里。
“这个签字拿去放好。”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一转手送出去的不是一栋大屋,而是随便一件手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李牧当然不会客气,也何必客气,当时交易二人就已经谈至清楚明白,矫情平添烦躁。
张嫂和助理都目不斜视,只有天叔溜溜达达推开玻璃门进来,随意探头朝李牧手里的纸上上瞄了一眼,白纸黑色契约一样,像赖也赖不掉。
李牧没在意他的眼光,每个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同,或惊讶或鄙夷,或嘲讽或厌恶,最可笑居然还有嫉妒。李牧俯身拿起桌上的笔,大大方方在纸上签上自己大名,然后一扭脸回房将东西放好。
他果然得李妈真传,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便,从头发尖到脚底,没一个地方不坦荡,既然已经做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