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便带着女儿,透过纱帘看着父子两个。
正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忽听的后边儿的船夫叫道:“老爷,那边儿有一艘画舫,离着咱们越来越近了!”
林如海回头看时,果然侧后方一艘极是华丽宽大的画舫朝自己这边行来,速度倒是很快,不像是赏景,倒像是在追着自家的船。
正在诧异间,忽听的那边船上有人高声叫道:“可是如海兄?”
说话间两船离得更近了些,林如海定睛看时,后边船上也站着几个人,当中一个身穿锦袍,头束玉冠,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位,怎么会在扬州?
林烨见父亲神色微微一变,便知道来人身份必不一般。因此,也不眨眼地盯着那边儿的船。
船头处站着的几个人,很明显地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方才发话之人,他的左侧后方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另外一个小些,八九岁的样子。此三人居中而立,其余人等隐隐便有簇拥之势,显然是护卫或是随从一类的人。
两船渐渐并行,那船上之人朗声笑道:“不想在这里碰见如海兄,请上船一聚。”
话说的虽是客气,却让人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感觉。
林如海笑道:“自是从命。”
那边儿便有人来搭了渡板,那人笑道:“这位可是小公子?便请一同上来罢。”
林如海笑着点头,回头交代外面伺候的丫头:“去跟夫人说,遇上了京中旧友,去去就回来。”
说罢,领着林烨过了船。
这边儿的画舫比林家的要大上不少,里边的装潢也更加富丽华贵。船舱中间设着一张红木雕花的大桌子,上头亦是摆着果品菜蔬点心等物,另外还有一只乌银雕花自斟壶。
那人请林如海坐了,林如海笑道:“朗之客气了,请。”
一撩袍角,便坐了下来。
那人也坐了,又叫跟在自己身边儿的两个少年坐在两侧。林烨见状,便自发地坐在了林如海身边儿。
那人打量了林烨一眼,笑着对林如海道:“小公子生的甚是讨喜。”
林如海大笑,“朗之倒是不如直接说他胖了些吧。”
话音才落,那个八九岁的孩子便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看看那少年,虽是极力忍着,可是脸上都憋红了!
至于么至于么!
林烨顿时愤愤然了,自己不过才四岁多么,还没长开,小孩子,可不就是要胖些才可爱么!
这会子,他倒是想不起来自己只是壳子小了些了。
林烨以为,自家老爹的容貌气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可是眼前的宁姓之人,却有着丝毫不输于林如海的气质。甚至可以说,眉眼要更加精致些。他身上穿着浅黄色长衫,外罩青色锦袍,发黑如墨,高鼻薄唇,一双凤眼乌沉沉的,仿佛千万般光华都尽数敛在了其中。
若说林如海给人一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之感,那么眼前之人便是十分艳丽之中又带了五分的凌厉,让人移不开眼睛,却又不敢直视。
有两个俏丽的丫头过来送上新茶,换了果点,又躬身退了出去。
“如海兄,这两个小鬼都是我家里的亲戚,这个……”那人指着那八九岁的孩子道,“是我表姐家里的外甥,姓水。这一个,”又指了指那十三四岁的少年,“是我的一个表侄。”
“这位是扬州林大人,乃是前科探花,学问极好。曾做过一任兰台寺大夫。”
两个孩子都起身要向林如海行礼,林如海慌忙也起来拦住了:“快不必如此,不敢当了。”
他自然知道宁姓之人的身份,此人出身显贵,家族中人都与皇室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外甥表侄,身份必是不同寻常,这礼岂能受了?
林如海却也叫林烨见过了那人。那人招手叫林烨过去,林烨只得晃着两条小短腿去了。
那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肉呼呼的,真是有趣。”
林如海摇头,含笑道:“朗之这促狭的性子还是未变。”
“变不了了,”那人唇角勾着一抹笑意,“半辈子都这么着了,怎么会变呢?”
声音清润,分明极为好听,可是不知为何,林烨却是觉得听在耳中,似乎有着淡淡的伤感。
林如海心里微微叹气,这位的事情他也略知道一些。作为好友,他不能说什么。
二人数年未见,自有说不完的话。那十来岁的少年索性起身,躬身道:“叔叔,不如我和溶哥儿带着小客人去另一桌坐着。”
宁朗之点头。
林烨只得起身跟着那两个孩子,又有丫头抬了一张小几进来,摆上了果品细点。被唤作溶哥的孩子自认为比林烨大了不少,须得照顾他。便将跟前的点心碟子推到林烨跟前,“给你吃。”
林烨瞧着那满满一碟子的豌豆黄,悲愤地想:就算自己长得还有些团乎,也吃不了这一盘子罢?难道自己那么像吃货?
抓过一块儿切成菱形的豌豆黄,狠狠咬了下去。
才吞下第一口,眼前便多了一只茶杯。这只茶杯,握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中,那手上的指甲修剪得很是干净。衬着雨过天晴色的茶盏,越发显得那手生的漂亮。
林烨抬眼皮一看,是那个十来岁的少年。方才宁朗之并未介绍他的名字,林烨也就不好称呼。
“我姓徒,徒四哥就行了。”
这话一说了出来,林烨险些被一口豌豆黄噎死。以林如海的官位,见着体